為埃隆·馬斯克與推特對簿公堂而歡呼的羣體：查爾斯·狄更斯書迷 - 《華爾街日報》

狄更斯筆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在推特公司訴馬斯克等一案中？

他們會走上法庭嗎？如果這場全國最受關注的法律糾紛雙方未能達成協議，審判將於11月進行——這一前景令一個極其小眾的羣體尤為着迷：查爾斯·狄更斯的書迷。

圍繞埃隆·馬斯克收購推特交易爭議的鬥爭正在特拉華州衡平法院上演，這個司法機構被每位狄更斯狂熱讀者視為英國作家1036頁鉅著《荒涼山莊》中的反派。在這部1852年的小説中，一場遺產爭奪戰在緩慢、昂貴且腐敗的衡平法院拖延多年，最終唯一獲勝的只有律師。

“遠離衡平法院，“狄更斯寫道。“它像被慢磨碾成齏粉；被文火炙烤；被單隻叮咬致死；被水滴淹沒；被沙粒逼瘋。”

經過這位世界首富與他四月試圖收購的社交媒體公司數月的談判與訴訟，馬斯克在週四的法庭文件中表示正努力籌措交易資金，並要求推遲原定10月17日開始的審判。儘管推特以被告’拒絕履行合同義務’為由反對其動議，法官仍批准暫停審判，允許雙方在10月28日前完成交易。

如果馬斯克最近恢復以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的提議成功，他或許真的能避開衡平法院。如今，衡平法院主要用於解決合同糾紛、信託、遺產和其他非刑事事項。

對於狄更斯愛好者來説，Twitter與馬斯克案的最新轉折讓人聯想到這位作家的經典懸念手法。

“這完全是狄更斯式情節的典型特徵，“查爾斯·狄更斯的曾曾孫馬克·查爾斯·狄更斯説，他是家族系譜學家，曾任倫敦查爾斯·狄更斯博物館董事會主席。“大家都希望事件接近解決，但這往往只是虛假的曙光。”

一些維多利亞時代小説家的崇拜者正暗自期待不要達成庭外和解。他們渴望重温真實的衡平法院傳奇帶來的懷舊文學魅力。對他們來説，特拉華州現代衡平法院（已在Twitter-馬斯克案中迅速採取行動）與《荒涼山莊》中的衡平法院除名稱外幾乎毫無共同點這一點並不重要。

狄更斯在《荒涼山莊》中將衡平法院塑造成反派。圖片來源：Alamy這場法律戰對社交媒體上的書呆子們來説是件好事。“這就是衡平法院：寧可忍受任何冤屈，也不要到這裏來！“卡爾頓學院院長艾莉森·拜爾利在閲讀此案後引用小説第一章的句子發推文説。

“我覺得這很諷刺，現代科技的化身竟與如此陳舊的英國法律體系概念聯繫在一起，”拜爾利女士後來説道。“埃隆·馬斯克極力標榜自己是未來前沿的代表，而看到這件事回溯到過去，簡直荒謬至極。”

特拉華州衡平法院拒絕置評。推特和馬斯克未回應評論請求。

19世紀末，大多數衡平法院在英美逐漸消失，其職能併入更廣泛的法律體系。但美國少數州始終未廢除這類法院。20世紀初，隨着大量企業湧入特拉華州註冊成立，該州需要司法系統解決公司糾紛，於是指定其衡平法院處理這類案件。因此，推特訴馬斯克案在2022年上演于衡平法院的舞台上。

“必須承認，我之前不知道美國還有這種法院，”狄更斯的玄孫談及特拉華衡平法院時表示，“如果案件庭外和解導致我們無緣見證歷史，那將令人失望。”

儘管特拉華衡平法院仍處理監護權等事務，但其以商事股權裁決的迅捷敏鋭著稱於世。20世紀50年代，該法院一項促進種族融合的裁決被納入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布朗訴教育委員會案"判決，成為廢除公立學校種族隔離制度的法律依據。

對文學愛好者而言，“推特訴馬斯克案"的狄更斯式戲劇性令人難以抗拒。

“有個人名字像香水味，卻在對抗一家讓人聯想到鳥類的公司——狄更斯肯定會喜歡這個情節，”紐約大學法學榮譽教授斯蒂芬·吉勒斯説道。

查爾斯·狄更斯圖片來源：Universal History Archive/Getty Images多米尼克·傑拉德曾兩度閲讀《荒涼山莊》，看過15集的BBC迷你劇，還聽完了43小時的有聲書。這位《查爾斯·狄更斯：燃燒的大腦》播客主持人忍不住將這場審判與狄更斯聯繫起來。

“‘大法官法庭’這個詞讓我聯想到生命被摧毀和虛擲，”他説，“這純粹是妄想和沉迷。”傑拉德先生從《荒涼山莊》中弗萊特小姐為鳥兒取的名字裏，看出了作者對大法官法庭的悲觀看法。書中那位“瘋瘋癲癲的小老太太”給籠中許多鳥兒取了陰鬱的名字，如“虛耗”“瘋狂”和“毀滅”。

年輕時，狄更斯曾短暫擔任過法律文書，後成為大法官法庭記者。他在現實生活中也接觸過大法官法庭，當時他提起了一場版權訴訟，涉及對其新作《聖誕頌歌》的模仿。狄更斯贏了官司，但扣除訴訟費用後反而賠了錢。

在書中，狄更斯總在諷刺律師。《荒涼山莊》裏的沃爾斯先生讓人聯想到實際存在的齧齒動物田鼠。《匹克威克外傳》中不道德的律師福格先生被描述為“一個上了年紀、滿臉粉刺、素食主義模樣的男人”。《老古玩店》裏的桑普森·布拉斯的形象是“一個名聲不太好的律師”，“舉止諂媚，聲音卻非常刺耳”。

法律制度本身正受到抨擊。邦布爾先生在《霧都孤兒》中直言不諱地説：“法律就是個蠢貨。”

致信 艾倫·加默曼，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10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狄更斯書迷期待埃隆·馬斯克與推特對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