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雅伊爾·博索納羅再掀右翼民粹主義風暴

總統雅伊爾·博索納羅上週在巴西大選首輪投票中的強勁表現，為近期保守派民粹主義的連勝再添一筆。如同英國脱歐公投和唐納德·特朗普的兩次總統競選，這次選舉同樣顛覆了權威民調的預測。

選舉前幾天，多數巴西民調顯示左翼候選人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領先博索納羅兩位數百分點。達席爾瓦看似有望在首輪贏得過半選票直接當選總統。然而這位前總統最終僅獲得48%選票，現任總統得票率為43%，使得博索納羅在10月30日決勝輪前仍具翻盤可能。

意外遠不止於總統選舉。博索納羅的自由黨在國會下議院席位從77席增至99席，其右翼盟友陣營現已掌控半數議席。參議院選舉中，博索納羅盟友斬獲近半數改選席位。自由黨及其盟友在首輪贏得26個州長職位中的8席，決勝輪還可能再獲8席。無論博索納羅最終是否當選，“博索納羅主義"已在巴西政壇紮根，即便達席爾瓦勝選也將面臨執政難題。

這一結果看似不可思議實則有其緣由。儘管博索納羅曾稱新冠為"小流感”，其任內巴西新冠死亡人數超68萬（官方統計全球第二）。他縱容亞馬遜雨林大規模砍伐，未能扭轉經濟長期停滯——巴西人均收入較十年前下降10%。其成功原因何在？

巴西民眾對社會主義統治下普遍存在的政治腐敗感到厭倦，達席爾瓦先生因這一罪行在總統任期結束後入獄。（他的定罪在服刑19個月後因程序問題被推翻。）博索納羅2018年競選時反對精英腐敗的立場觸動了選民的神經。

但更深層次的趨勢在發揮作用。正如拉丁美洲專家布萊恩·温特所指出的，過去40年裏，巴西的福音派基督教徒數量增加了兩倍，從占人口的10%增長到如今的三分之一。這一激增強化了巴西選民的社會保守主義，70%的人反對將墮胎和毒品合法化，許多人支持傳統的性別角色和學校宗教教育。

除了社會保守主義，博索納羅還受益於經濟政策，這些政策增強了他在小鎮和農村地區的支持。大多數巴西人支持亞馬遜地區無限制開發帶來的農業綜合企業繁榮，並且政府在大選臨近時向工薪階層和貧困選民發放直接款項，這是典型的民粹主義舉措。

與前總統特朗普的模式相似，博索納羅從針對他的攻擊中獲得了力量。他的支持者欣賞他對政治正確性的批評以及對巴西精英所鄙視政策的堅定捍衞。

為什麼民調未能預測到博索納羅的支持率？技術因素可以解釋部分差距。由於巴西的人口普查被推遲，沒有人確切知道過去十年巴西人口結構的變化。民調機構似乎高估了貧困人口的數量（其中大多數支持達席爾瓦），低估了福音派基督徒的數量（其中大多數支持現任總統）。

民調專家所稱的“社會期望偏差”可能阻止了一些社會保守派向調查人員透露他們的偏好。而那些不信任官方機構的公民，則可能是最不願意回答民調者問題的人羣。

這些民調問題不僅限於巴西。2016年，它們幫助解釋了英國脱歐公投中“留歐派”的失敗——以及唐納德·特朗普對希拉里·克林頓的驚人勝利。2020年，它們將預期的拜登大勝轉變為一場險勝，只需三個州略多於4萬張選票的轉變就能逆轉結果。

當前的問題是，當民粹主義領導人不在選票上時，同樣的力量是否還會起作用。特朗普強勢介入2022年共和黨初選，他的支持對至少三位目前陷入激烈大選角逐的參議員候選人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如果梅赫梅特·奧茲、赫歇爾·沃克和布萊克·馬斯特斯儘管在民調中落後卻最終獲勝，這將進一步證明民調專家低估民粹主義保守派支持率的傾向不僅限於國家領導人。

然而，如果這些候選人落敗，那麼需要做出解釋的將是特朗普本人。

巴西總統雅伊爾·博索納羅10月6日在巴西貝洛奧裏藏特發表演講。圖片來源：道格拉斯·馬格諾/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本文發表於2022年10月1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又一個民粹主義保守派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