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谷歌做生意的人都認識菲利普·辛德勒——《華爾街日報》

谷歌首席銷售官菲利普·辛德勒的手機鈴聲設置為《星球大戰》主題曲。他的辦公室裝飾着玩具光劍收藏，並在演示中融入這部太空史詩的梗。

這些道具與他的職責相得益彰——他需要讓商業夥伴和監管機構相信，谷歌對數字經濟的巨大影響力更多是善而非惡的力量。

作為51歲的首席商務官，辛德勒負責谷歌在線廣告產品及公司大部分其他服務的銷售業務，這個年收入2300億美元的板塊佔母公司Alphabet Inc.總收入的90%以上。他開創了將公司業務打包的新模式，與客户建立了日益複雜的合作伙伴關係。

這也讓這位身高1米96的德國人站在了谷歌最激烈鬥爭的前線，直面那些認為該公司濫用市場地位的對手。美國司法部預計將在未來幾周內對谷歌提起三年內的第二起反壟斷訴訟，本次針對其在線廣告代理業務。首起關於谷歌搜索壟斷地位的訴訟將於明年開庭。

據曾與辛德勒共事及談判的高管透露，谷歌堅稱未濫用市場地位，辛德勒經常向商業夥伴和監管機構強調：只有客户成功時，公司才能盈利。

辛德勒先生負責的業務為谷歌母公司Alphabet貢獻了絕大部分收入。圖片來源：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 News一些曾與辛德勒談判過的人表示，他採取和解姿態的同時卻很少做出實質性讓步，令商業夥伴感到沮喪。

“他在美國企業界肩負着最艱鉅、最重大的職責之一，”互聯網集團IAC Inc.的首席執行官喬伊·萊文(Joey Levin)説。該公司通過與谷歌的協議每年獲利數億美元。萊文表示，他有時不認同這家搜索巨頭的競爭策略，但認為辛德勒是個誠實的中間人，願意傾聽客户投訴。

作為三個孩子的已婚父親，辛德勒在與他地位相當的技術高管中保持着異常低調的作風。朋友們説他是個狂熱的户外運動愛好者，喜歡滑雪、乘坐清風房車(Airstream)露營旅行和玩水翼衝浪，這是一種類似於衝浪的水上運動，參與者可以在海面上一英尺的高度滑行。

他還以在商務會議中穿插令人放鬆的幽默而聞名。在2017年一次旨在緩解與新聞出版商緊張關係的聚會上，他引用了《星際迷航》(Star Trek)中的一句話：“生生不息，繁榮昌盛，我們為和平而來。”

Spotify Technology SA牽頭多家公司批評蘋果公司(Apple Inc.)和谷歌對其移動應用商店內下載應用中的購買行為收取費用。今年3月，辛德勒協助促成了一項創新協議，允許該流媒體服務提供避開標準30%費用的替代支付方式，這是谷歌正在向其他開發者推廣的計劃的一部分。

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Spotify首席執行官丹尼爾·埃克表示，辛德勒先生"信奉搭建橋樑而非築牆之道。"

在廣告商投訴其廣告出現在種族主義和反猶太主義YouTube視頻旁後，谷歌以辛德勒的名義發佈道歉聲明，他隨即啓動了傾聽行動。圖片來源：FilmMagic/Getty Images辛德勒先生畢業於德國歐洲商學院，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在德國貝塔斯曼集團的人才培養計劃中開啓職業生涯，專注於消費互聯網興起之初的新媒體服務。

2004年穀歌首次公開募股後不久，公司聘請辛德勒負責德國、瑞士、奧地利和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的業務。

他面臨的第一個重大挑戰是推出"街景視圖"——這項雄心勃勃的計劃旨在為谷歌地圖產品提供全景照片。2010年該服務推出前，歐洲政界人士和評論家就以侵犯隱私為由強烈反對，因其會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公開住宅和車輛照片。

爭議甚囂塵上之際，辛德勒親赴加州山景城的谷歌總部，與工程師共同研究面部和車牌模糊化等解決方案。在反對聲最激烈的德國，他通過談判達成協議允許居民申請對自家房屋圖像進行模糊處理，同時公開為這項服務辯護。

“我們非常尊重人們的隱私，”辛德勒先生當時在接受德國《圖片報》採訪時表示，“但沒有什麼比房屋外牆更公開的了。”

2012年，谷歌將辛德勒調至美國，負責全球銷售和運營。三年後，隨着桑達爾·皮查伊被任命為谷歌CEO，辛德勒贏得了首席商務官的頭銜。

“菲利普是少數幾位真正在硅谷取得成功的德國人之一，”德國出版商阿克塞爾·斯普林格的CEO馬蒂亞斯·多夫納説，他長期批評谷歌的做法。“他當之無愧，因為他很聰明，而且在談判中非常圓滑且強硬。”

辛德勒先生和皮查伊先生共同努力，將谷歌廣泛的產品領域更緊密地整合為一個統一的願景。照片：大衞·保羅·莫里斯/彭博新聞過去三年，Alphabet董事會授予辛德勒先生價值9350萬美元的股票獎勵，僅次於皮查伊先生，超過其他所有高管。

現任和前任谷歌高管表示，皮查伊和辛德勒先生共同努力，將谷歌廣泛的產品領域更緊密地整合為一個統一的願景。

隨着時間的推移，兩人將所有谷歌的業務發展和合作夥伴團隊都置於辛德勒的監督之下。超過29,000名員工在辛德勒先生手下工作，僅次於雲計算部門，是第二大業務線。

結果是，除了公司的產品高管外，幾乎所有影響客户及谷歌外部其他方的重大服務決策都需經辛德勒先生的團隊審核。知情人士透露，在辛德勒領導下，谷歌還制定了一份"優先合作伙伴"名單，例如威瑞森通信公司，這些合作伙伴在多個產品領域與谷歌互動並需要額外關注。

“過去我們各自為政，現在協作性大大增強，“谷歌全球合作與企業開發總裁唐·哈里森表示，他直接向辛德勒彙報工作。

這些調整也意味着，當商業合作伙伴感到不滿時，辛德勒往往是首個接到電話的人。

2017年，當YouTube部門出現大品牌廣告與含種族主義和反猶內容的視頻並排展示的嚴重危機時，谷歌派辛德勒出面化解。辛德勒以個人名義簽署谷歌聲明，表示公司高管"深表歉意”，並啓動了傾聽計劃。

全球最大廣告主、經常批評谷歌在線市場影響力的寶潔公司起初並不買賬，進而引發了對YouTube平台更廣泛的抵制。

前谷歌廣告高管柯克·佩裏透露，在與寶潔首席品牌官馬克·普里查德長達兩小時的會議中，辛德勒就YouTube的危機解決方案進行了"極其詳盡"的説明。

兩家公司達成協議，如果YouTube改進其審核系統，寶潔公司將恢復廣告投放。2018年3月，寶潔表示將重新在YouTube上投放廣告。寶潔公司拒絕置評。

近期，辛德勒先生的注意力轉向了一系列熱點問題，包括谷歌Chrome瀏覽器中逐步淘汰被稱為cookies的網絡追蹤代碼片段。比針對谷歌核心業務日益增多的訴訟清單更為緊迫的問題寥寥無幾。

為抵禦即將到來的反壟斷訴訟，該公司提議將其部分廣告技術業務分拆為Alphabet旗下的獨立公司。知情人士稱，司法部可能拒絕該提案並在未來幾周內推進訴訟，以期強制對該業務進行重大結構性調整。司法部拒絕置評。

任何資產處置都將阻礙辛德勒向各大品牌推銷自動化系統的努力，這些系統將廣告定向至谷歌自有資產與其他在線出版商的組合。谷歌始終表示無意剝離其廣告技術業務。

辛德勒的部分商業行為已被證明存在爭議，並受到試圖遏制谷歌權力的反壟斷機構審查。

辛德勒與Meta Platforms公司旗下Facebook簽署的"絕地藍"協議，成為州檢察長要求分拆谷歌廣告技術業務的反壟斷訴訟中的關鍵要素。

作為協議的一部分，十多個州指控谷歌在出版商移動廣告位拍賣中，向Facebook提供"信息、速度和其他優勢”。歐盟和英國的反壟斷機構在投訴公開後，也對此交易展開調查。谷歌和Facebook駁斥了這些指控，稱各州總檢察長曲解了協議內容。

上月，紐約一名聯邦法官駁回了各州關於"絕地藍"項目的指控，但允許訴訟中其他大部分論點繼續推進。

美國紐約南區地方法院法官凱文·卡斯特爾並未將此交易視為潛在的反壟斷違規行為，他表示谷歌的行為"符合一家公司通過提供優惠條款來爭取大客户生意的常規做法"。

今年3月初，辛德勒因在討論商業事務的郵件中多次主張律師-客户特權而引發司法部不滿。司法部提交動議要求谷歌移交更多郵件，但審理此案的聯邦法官拒絕了政府請求。

司法部披露的一封辛德勒郵件顯示，他曾要求通過"保密獨立郵件"討論某商業夥伴對谷歌不滿的"已知最新情況"。

——基奇·哈吉和山姆·謝克納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邁爾斯·克魯帕，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2年10月15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谷歌轉向外交官與交易撮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