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受制約》評論：彈劾失職——《華爾街日報》

2020年2月唐納德·特朗普首次被參議院宣告無罪後的場景。圖片來源：朝日新聞/Getty Images眾議院民主黨人曾兩次試圖通過彈劾程序將唐納德·特朗普逼入絕境。但他們都失敗了，因為憲法明確規定需參議院三分之二多數票才能定罪。民主黨人無視先前彈劾教訓，刻意迴避可能促進兩黨合作的策略，最終導致參議院結果與其宣稱的目標完全背道而馳。

他們既未能威懾約束特朗普，反而助長了他的氣焰。正如拉切爾·貝德和卡倫·德米爾吉安在發人深省的歷史著作《失控》標題所示，民主黨人不僅未能將總統將死，更使其權力失去制衡。當國會放任特朗普輕鬆擺脱首次彈劾時，無疑強化了他"永不會輸"的狂妄信念。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正是對政治權宜之計的錯位追求摧毀了兩次彈劾行動。尼克松與克林頓彈劾案的差異表明：公開的黨派鬥爭永遠無法罷免總統。克林頓因批評者的黨派動機明顯而脱身，而尼克松（雖通過辭職而非定罪）的倒台，是因為國會調查讓足夠多共和黨人確信其罪行，迫使總統接受必然結局。

這段歷史並不隱晦。巴德和德米爾吉安女士強調，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深知需要令人難以置信的破壞性事件才能讓共和黨人背棄總統，若缺乏這樣的理由，彈劾嘗試將是愚蠢之舉——甚至可能成為政治自殺。倘若失敗，反而可能助特朗普贏得連任。“佩洛西還正確地擔憂到，正是那些2018年勝選助她贏得議長之位的中派民主黨人可能遭遇選舉反噬，因此她的顧慮絕非紙上談兵。

然而民主黨人仍執意推動彈劾，以密歇根州眾議員拉希達·特萊布為首，她曾公開宣稱"我們要彈劾那個混蛋”。當2019年9月特朗普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通話爭議爆發時，民主黨黨團也隨即爆發內訌。這迫使佩洛西採納了基於兩大根本錯誤的彈劾策略。

首先，通過將彈劾範圍侷限在這通電話，她忽視了特朗普為謀私利而濫用政府權力的整體行為模式。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作者指出，正是佩洛西陣營中那些立場脆弱的温和派要求採取這種自毀性的聚焦策略。他們還堅持由加州眾議員亞當·希夫主導彈劾。巴德和德米爾吉安冷峻地評述道，與水門事件調查負責人相比，希夫"既非彼得·羅迪諾，也非薩姆·歐文，甚至未曾試圖效仿"。

其次，佩洛西要求聖誕節前完成彈劾程序，以免影響角逐2020年總統提名的民主黨參議員。當共和黨人被徹底邊緣化後，其反應可想而知。即便是佛羅里達州眾議員弗朗西斯·魯尼等共和黨人勸説佩洛西三思的誠意之舉也未被理睬。彈劾倡導者常常弄巧成拙，例如伊麗莎白·沃倫曾試圖刁難主持彈劾審判的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這明顯是為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總統競選。

因此，正如巴德和德米吉安女士所寫，特朗普先生在2020年發表的國情諮文演講，就在參議院宣判他無罪之前，是“佩洛西對彈劾所擔心的一切的體現”。總統在11月的失敗導致他採取了更加絕望的措施來推翻結果。在1月6日國會大廈被褻瀆之後，第二次彈劾嘗試不可避免。

作者展示了2021年民主黨內部的辯論，反映了該黨在第一次彈劾期間的鬥爭。眾議院議員在辯論彈劾的範圍、速度和行為時，反覆採取了與一年前所主張的立場相反的立場。他們仍然失敗了。

甚至拜登政府也幫助破壞了第二次彈劾。巴德和德米吉安女士透露，新總統阻止了眾議院管理人員就1月6日及之前的事件對特勤局特工和五角大樓官員進行取證。他們寫道，馬里蘭州眾議員傑米·拉斯金拒絕尋求法院命令讓他們作證，因為“在法庭上與特朗普鬥爭是一回事；在拜登擔任總統的頭幾天就與他開戰完全是另一回事。”真的嗎？政治可能很清楚，但那些據説處於危險之中的高尚道德和憲法原則呢？

另一個複雜的問題是國會是否有權定罪一位前總統。保守派意見分歧，像律師查克·庫珀和前法官J·邁克爾·盧蒂格這樣的憲法專家持有相反的觀點。在政治上，參議院共和黨人大多認為這是違憲的，從而決定了結果。

作者們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表明眾議院和參議院的民主黨人協調了各自的策略以最大化定罪的可能性。“參議院會做參議院該做的事，“佩洛西女士説。“那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如果説民主黨方面從未在眾議院和參議院之間進行過戰略協調，那麼共和黨方面肯定進行了這種協調——結果是可以預見的。正如《無拘無束》一書詳細描述的那樣，民主黨人幾乎被他們內部的政治分歧所淹沒。

共和黨人也受到了大量批評，主要是因為他們不願與特朗普先生對抗。作者們特別針對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凱文·麥卡錫，指出在1月6日國會大廈遇襲後，他試圖在野心和良心之間找到平衡。“他們總結道：“他相信最終妥協自己的信念是值得的，’…他不惜向特朗普先生卑躬屈膝’。

儘管他們在彈劾問題上處理不當，許多民主黨人對他們錯誤的負面後果視而不見，卻感到純潔和正義。特朗普先生感覺更好。他仍然是贏家，而他的對手仍然是輸家。今天，借用巴拉克·奧巴馬的自述，這頭熊仍然逍遙法外。

博爾頓先生曾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2018年4月至2019年9月擔任國家安全顧問。他最近的書《事發之室：白宮回憶錄》於2020年出版。

刊登於2022年10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彈劾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