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向烏克蘭核電站員工發出最後通牒 要求選邊站隊——《華爾街日報》

在俄軍佔領的扎波羅熱核電站工作的烏克蘭技術人員被佔領當局告知，他們必須在週四之前在這場愈演愈烈的控制權爭奪戰中選邊站隊，以確保核電站的安全運行。

據核電站工作人員、烏克蘭官員及派駐聯合國核能機構的外交人員透露，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高級官員表示，簽署成為莫斯科原子能公司僱員的烏克蘭員工可以保留工作，並可能獲得俄羅斯護照。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本月早些時候宣佈，這座歐洲最大的核電站是俄羅斯聯邦的財產。工人們擔心，如果不簽署協議，他們可能會失去工作，併成為佔領當局的目標。

根據烏克蘭法律，加入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可能使這些人員成為合作者，面臨逮捕、審判和監禁。烏克蘭軍隊一直在擊退俄軍的推進。該地區的前線就在核電站對面的河岸。

“如果他們不簽署聲明，他們將無法謀生，無法養家餬口，”一位今年夏天離開核電站並前往烏克蘭控制區的工作人員説。“如果他們簽署了，他們就是叛徒和合作者……這一切都令人作嘔。”

炮擊和停電威脅着烏克蘭埃涅爾戈達爾市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安全。圖片來源：歐洲聯盟，哥白尼哨兵衞星/路透社七個月來，這座核電站一直由俄羅斯士兵巡邏，周圍佈設地雷，並由烏克蘭專家運營。這些專家人數已從戰前的1.1萬人減少到約3000人，但仍隸屬於烏克蘭政府原子能公司。

但週三，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的一小隊官員召集核電站的烏克蘭管理層到會議廳，分發加入該俄羅斯公司的表格。據一名員工和烏克蘭官員稱，當俄方詢問是否有問題時，烏克蘭人沉默地站起來走出了大廳。

此後，烏克蘭國家核電公司Energoatom公開發布信息，並通過加密聊天應用和私人電話悄悄聯繫員工進行遊説：繼續工作，不要簽字。

烏克蘭能源部顧問亞歷山大·哈爾琴科表示：“安全理念在核電站就像一種信仰。他們知道如果大多數人離開，將對核電站本身造成巨大危險。”

烏克蘭官員稱，簽署俄羅斯合同的工人可能會獲得一些讓步，因為需要他們來防止事故發生。這些工人不一定會被貼上合作者的標籤。

總部位於維也納的聯合國原子能監督機構總幹事拉斐爾·格羅西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核電站工作人員正被迫為自己和親人做出極其艱難的決定。他們面臨的巨大壓力必須停止。”

9月國際原子能機構提供的照片中，扎波羅熱核電站控制室內的操作人員正在工作。圖片來源：fredrik dahl/法新社/蓋蒂圖片社9月，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幹事拉斐爾·格羅西（戴頭盔穿背心者）率代表團視察扎波羅熱核電站遭炮擊損毀情況。圖片來源：fredrik dahl/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扎波羅熱核電站日益減少且嚴重不足的在崗員工，仍在擔憂棄守可能導致核災難的恐懼中堅守。曾參與該蘇聯時期核電站現代化改造的烏克蘭官員和西方獨立核分析師表示，俄羅斯國家原子能公司缺乏在無烏方員工協助下運營該電站的人力和專業知識。

該公司曾試圖説服俄籍員工離開本土，前往戰火紛飛的扎波羅熱工作，但未能成功。

電站工作人員稱，少數烏籍員工對莫斯科持同情態度，但大多數留守者出於責任感選擇留下——或期盼烏軍能早日結束俄方佔領。

俄原子能公司分發的入職登記表將戰爭恐怖與刻板人事措辭並置。“調動後可享權益”，其中一份表格寫道：“累計休假天數、累計工齡、累計養老金繳款將在後續登記時予以核算。”

《華爾街日報》採訪了核電站員工、烏克蘭能源部門官員及外交人士，並查閲了俄原子能公司向工作人員提供的交接文件副本和一份在工會內部傳閲的備忘錄，其中包含烏克蘭政府提出的應對僵局建議。

克里姆林宮和俄羅斯國防部未回應置評請求。俄原子能公司代表在郵件中表示，新安排基於普京簽署的總統令，該法令要求一家國有企業"在絕對無條件優先遵守安全規範的前提下，監督核電機組的可靠運行"。該公司未作進一步説明。

五月初，俄羅斯軍隊向烏克蘭埃涅爾戈達爾的扎波羅熱核電站推進。圖片來源：/美聯社烏克蘭試圖通過聯合國國際原子能機構拖延接管進程，該機構總幹事格羅西一直在基輔和莫斯科之間穿梭，試圖説服普京同意在核電站周邊設立非軍事區。

自普京9月30日宣佈俄羅斯將正式吞併烏克蘭四個州（包括核電站所在的扎波羅熱地區，這些地區均未被俄方完全控制）後，核電站員工面臨的壓力驟增。

普京隨後頒佈法令，宣佈扎波羅熱核電站為俄羅斯聯邦財產，併成立名為"扎波羅熱核電站運營組織股份公司"的新國企（使用俄語拼寫地名），啓動資金達20億美元。

過去兩週，該核電站的烏克蘭籍總幹事伊霍爾·穆拉紹夫和一名副總幹事因拒絕簽署將工作崗位及效忠對象轉移至俄羅斯新公司的文件，遭到俄軍拘留。

穆拉紹夫在俄羅斯入侵前幾天才上任，他在佔領期間負責監督核電站運營，深受烏克蘭員工歡迎。

經國際原子能機構調解，總幹事已獲釋，副總幹事至今下落不明。

據烏克蘭國家能源公司Energoatom稱，10月10日俄軍綁架了扎波羅熱核電站人力資源副總幹事瓦列裏·馬爾蒂紐克，目前其行蹤未知。

美國駐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常駐代表邁克爾·卡彭特表示：“俄方似乎正試圖安插代理人管理層。但這條路還能走多遠仍是未知數，因為扎波羅熱州正面臨烏軍的軍事壓力……俄羅斯幾個月甚至幾周前認為可行的方案，如今看來已不太現實。”

核電站局勢持續緊張。Energoatom稱，週一變電站附近的戰鬥損毀了最後一條運行中的輸電線，導致核電站與烏克蘭電網斷開連接，被迫啓用柴油發電機為乏燃料冷卻系統和通風設備供電。國際原子能機構多次警告，這種做法既危險又不可持續。

雙方都指責對方蓄意炮擊核電站。

鄰近的能源霍達爾市電力時斷時續，工人們居住的公寓裏電器已被俄軍洗劫一空，街道上佈滿彈坑，噴塗着Z字母的俄軍裝甲車來回巡邏。目前由俄羅斯電信提供的手機信號時有時無。

“這裏瀰漫着恐懼的氣氛，“一位今年早些時候離開但仍與同事保持聯繫的工人説，“人們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第聶伯河對岸的烏克蘭控制區扎波羅熱市，俄軍對公寓樓和其他民用基礎設施的炮擊最近幾周已造成數十人死亡。在俄方宣佈吞併前，每天約有2000人從俄控區抵達該市。當地官員稱，新的邊境管制使這一數字降至約60人。

一位成功逃到烏控區温泉度假村的工人表示，試圖逃離的核電站員工需要應對戰時特殊的官僚程序——通過申請休假才能通過軍事檢查站。

戰爭持續給能源霍達爾居民帶來挑戰，這座烏克蘭城市是扎波羅熱核電站所在地。圖片來源：stringer/法新社/蓋蒂圖片社*——Yana Tashkevych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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