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揭秘《龍之家族》內幕

在最新一集《龍之家族》中，搜捕隊在佈滿妓院和渾身發癢的貧民的跳蚤窩貧民窟搜尋藏匿的王子。拍攝地選在西班牙卡塞雷斯市，這裏的中世紀風貌雖真實卻有限制：由於該地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劇組在古城牆和鵝卵石街道上塗抹模擬污垢的用量受到嚴格限制。

骯髒的生意"缺點是看起來會有點迪士尼式的乾淨，“該劇製作設計師吉姆·克萊説。

下一季的跳蚤窩會更令人作嘔。這部前傳劇集的製片方計劃像《權力的遊戲》那樣搭建貧民窟外景場地。“這樣我們就能真正大展拳腳，想弄多髒就多髒，“克萊先生暢想着成堆的泥漿和"流淌着污水的街道”。

電視行業最激烈的競爭可以歸結為污垢。爭奪用户忠誠度和文化影響力的流媒體在奇幻劇上押下重注，包括HBO的《龍之家族》和亞馬遜影業的《指環王：力量之戒》。從《獵魔人》（網飛）中的大陸到《時光之輪》（亞馬遜）未命名的魔法王國，這些劇集雖世界觀各異，卻有個共同設定：讓人看了想洗澡的地方。

加拉德瑞爾，《指環王：力量之戒》中一位踏上史詩般且常與污穢為伴的冒險之旅的精靈。圖片來源：Prime Video這使得污垢、泥濘和潮濕成為"世界構建"的關鍵元素。但幕後製作人員表示，準確呈現這些髒污細節比想象中更難。預算限制可能讓場景畫師無法充分表現城堡牆壁的黏膩感，強光會使演員身上的污漬顯得單薄，而地面泥漿與建築牆面交接處過於整齊等細微疏忽，都可能讓觀眾覺得虛假。

“最理想的情況是在拍攝前遭遇一場暴雨，"《獵魔人》製作設計師安德魯·勞斯説道。該劇講述了一位遊蕩的怪物獵手的故事。

與典型科幻世界不同，“嚴肅奇幻"類作品常以中世紀為創作起點。對於這類缺乏現代設施的冷兵器時代劇集，觀眾已習慣將骯髒程度視為真實性的標尺。

當亞馬遜推出講述阻止黑暗勢力滅世之旅的《時光之輪》時，劇中過於潔淨的戲服引發爭議——遭受魔怪襲擊並策馬奔襲數英里後，牧羊人的鈷藍色束腰外衣和羊皮外套仍嶄新如初；極端組織白袍會成員行走於泥路森林間，雪白長袍竟纖塵不染。有觀眾在Reddit討論中批評：“這些角色看起來像是剛從文藝復興主題服裝店走出來”。

亞馬遜影業對《時光之輪》的視覺效果不予置評。

骯髒表象長期是黑暗時代階級分化的標誌。1975年電影《蒙蒂·派森與聖盃》中，一個衣衫襤褸的無產者曾説：“肯定是國王…他身上可沒沾半點屎”。

中世紀髒亂梗在1975年《蒙蒂·派森與聖盃》中貫穿始終。圖片來源：Python Pictures/Everett Collection.歷史愛好者認為這種套路已被濫用。“設定在中世紀世界？加污垢減色彩”，國際中世紀重現組織"創意時代錯位協會"的布里吉德·科斯特洛打趣道。

《獵魔人》中，連英雄的大本營都令人卻步。公主棲身的石牆開裂房間飄着雪花。勞斯先生讓劇組的雕塑師、泥水匠和畫師想象水流侵蝕凱爾莫罕城牆的痕跡。他用彩繪海綿和牙線狀材料重現黴菌真菌。

“作為觀眾，我其實根本不想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絕不想碰它”，他説。

在《力量之戒》與《龍之家族》的較量中，觀察者比較了成本、觀眾規模和話題熱度。

若以骯髒程度論，《力量之戒》因其場景設定更勝一籌：精靈在泥沼中為奴役者挖掘隧道，哈福特族遊民（類似霍比特人）皮膚污濁髮間纏枝，戰士渾身沾滿末日火山噴發的灰燼。

《龍之家族》的故事主要發生在王室爭鬥的華麗殿堂中。但當坦格利安家族的統治者們走出城堡高牆時，製作團隊便能在更骯髒的環境中大展身手。

選角導演挑選了約200名演員來扮演君臨城貧民窟的居民，特意尋找眼窩深陷、面容枯瘦的特型演員。化妝設計師阿曼達·奈特的團隊為他們添加了疤痕、缺齒效果，並大量使用仿真污垢。

“你需要把污垢融入皮膚紋理、指關節和指甲縫裏，“她説道，“我最討厭看到演員臉頰上出現刷子塗抹痕跡般的污漬。”

《龍之家族》在城堡外景的戰鬥和其他場景中強化了骯髒效果圖片來源：HBO《龍之家族》在某些拍攝地點使用仿真污漬時面臨限制圖片來源：HBO奈特女士參與1995年以13世紀蘇格蘭為背景的《勇敢的心》時，羣眾演員們是用泥炭苔蘚桶裏的材料塗抹全身。在《龍之家族》中，這位化妝師選用了Skin Illustrator品牌的專業污垢調色盤，該品牌還推出適用於"幾乎所有骯髒面容"的頹廢系調色盤。

為了讓貴族角色在跳蚤窩顯得突出，貧民角色都穿着暗色調服裝。“我們真心希望他們能在戲服裏出汗，這樣更顯真實。我們只是稍微噴些氣味增強劑，“法國戲服設計師詹妮·特敏解釋道。

她負責監督20名“做舊”藝術家，他們的工作是對新縫製的服裝進行染色、陰影處理和上色，使其看起來髒兮兮的。

“我總覺得不夠。再加點污漬——更多陰影，更多灰色，”她説。

美術指導克萊先生表示，即使在片場塗抹了大量污垢後，“燈光和攝影仍會讓其顯得過於光亮。所以我們不得不一層又一層地堆疊，一遍又一遍地做舊。”

聯繫作者約翰·尤爾根森，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0月22日的印刷版，標題為《〈龍之家族〉的做舊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