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即將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 《華爾街日報》

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鞏固了習近平的權力，並確立了他對中國未來的意識形態構想。除此之外，大會幾乎沒有透露中國將如何應對其步履蹣跚的經濟。經濟增長正在放緩，而不斷加強的專制只會加劇長期問題。命令與控制式的治理模式本身就有缺陷。隨着北京方面收緊控制，它對經濟增長的拖累將不斷加劇。

習近平日益背離市場的做法具有鮮明的諷刺意味，因為正是市場使中國成為今天的經濟強國。使中國擺脱貧困的強勁增長是由一種混合模式推動的：一種國家資本主義形式，在這種形式下，北京允許私有制和美國式的自由企業與大型、低效的國有企業共同繁榮。中國蓬勃發展的出口相關製造業是由低成本勞動力、政府投資和高效獲取外國技術和知識推動的。隨着自由企業的發展，人力資本流入中國，推動了創新和生產力的提高。中國在全球出口中的份額從2000年的4%上升到2015年的14%，創造了高薪就業機會和國內繁榮，為現代城市基礎設施提供了資金。在此期間，中國佔全球經濟增長的30%。

一些評論員吹捧中國的經濟增長模式是美國資本主義的有利替代品，並預測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將快速增長。這是天真的。這不是經濟運作的方式。隨着中國廉價勞動力供應的吸收，工資和生產成本急劇上升，而資本投資的回報率下降。資本和勞動力投入的總生產率下降。中國從出口相關製造業向國內消費轉型的目標失敗了，增長越來越依賴政府支出，這一政策註定要失敗。

習主席的政權已對自由企業進行了限制，削弱了帶來中國繁榮的因素。更嚴格的控制正在擠壓私營企業、創新和資本流動性。政府對產業的日益掌控以及國家資源的官僚分配正在導致效率低下和過度投資。

以中國房地產困境為例。北京的中央規劃者持續設定過高的國內生產總值目標，並通過增加政府在基礎設施和住宅房地產上的支出來實現這些目標。順從的地方共產黨官員從土地銷售收入和房地產開發商創造的就業機會中獲益。蓬勃的發展和房地產價值將房地產活動推高至GDP的25%以上，約佔家庭淨資產的75%，這是非常不健康且不可持續的水平。

過度投資正在瓦解，房價急劇下跌和預期惡化打擊了家庭淨資產並削弱了信心。這減少了消費者支出，並使政府刺激消費的舉措效果不佳。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陷入困境，貸款違約不斷增加，美元計價的外國債券違約率超過20%。潛在購房者正在抗議他們對在建公寓的按揭付款。政府救助將代價高昂，而重獲公眾信心將是一個挑戰。

習主席正在加強對中國數字經濟、大型社交媒體和信息技術公司以及許多他認為對共產黨意識形態構成威脅的企業的國家控制。這些企業包括提供表達不同意見和“過度”財富創造平台的公司。更多資本被分配給政治上忠誠的國有企業。更嚴格的金融監管和資本流動限制具有壓迫性，並減少了為私營企業家提供資金的資本。對外國債權人的債務和更嚴格的控制阻礙了外國投資，提高了資本成本。

與世界關係的惡化也將挑戰中國的經濟發展。全球企業對中國在合資企業和貿易中的不良做法感到厭倦，更不用説其對台灣的挑釁行為，正採取措施減少供應鏈風險。許多國家正在限制貿易以及技術和人才交流。拜登總統提出的停止美國出口計算機芯片、半導體及相關技術的倡議，若有效實施，將嚴重製約中國在產業發展與創新方面的步伐。長期來看，技術能力與創新理念流動的減少將削弱中國的創新能力。

中國持續強勁增長的時代已經結束，但它仍將是一個經濟強國。企業供應鏈環節的縮減是一個長期命題，而中國將繼續作為製造業和貿易的全球樞紐。其技術實力以及政府支持的民用和國防工業仍將是力量的源泉。

然而，習近平主席加強控制並拒絕自由企業的做法，增加了中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許多新興國家已深陷其中。受壓迫的中國人民將為此付出代價。中國的貿易伙伴已經感受到了影響。展望未來，這種經濟環境將使中國的國際行動更容易面臨風險，並可能成為全球不穩定的根源。

利維先生是貝倫貝格資本市場的高級經濟學家，胡佛研究所的訪問學者。

10月23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現在杭州的一塊大屏幕上。圖片來源：/美聯社刊登於2022年10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即將陷入中等收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