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曾擔憂今冬天然氣配給 如今卻供過於求——華爾街日報

倫敦——歐洲突然面臨天然氣供應過剩的局面，導致價格下跌，緩解了人們對冬季燃料短缺和配給制的擔憂，因為歐洲大陸正在逐步擺脱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

就在幾個月前，官員、高管和分析師們還擔心，隨着歐洲在莫斯科入侵烏克蘭後轉向非俄羅斯天然氣——以及俄羅斯為報復制裁而限制出口——歐洲大陸將沒有足夠的天然氣過冬。他們敦促消費者和企業節約燃料，警告説如果不這樣做將實行強制配給，並從美國和卡塔爾等地大量購買船運天然氣。這些措施——加上最近反常的暖天氣——導致陸上儲存設施和漂浮在海岸附近的油輪上儲存了大量天然氣。

“供應情況良好，“歐洲最大的銅生產商和主要能源用户Aurubis AG的首席執行官羅蘭·哈林斯説。“我們還沒有完全擺脱困境。我不是説現在已經結束了。但情況看起來比兩個月前好多了。”

數十艘液化天然氣油輪漂浮在歐洲港口附近。雖然接收這種超冷貨物的儲存空間和泊位供應不足，但一些交易商將天然氣保留在船上，希望在卸貨前價格會有所改善——這突顯了市場的戲劇性轉變。

批發市場天然氣基準期貨價格本週下跌超過十分之一，至100歐元（約合美元），即每兆瓦時。這延續了上週的跌勢——並反映了美國近期的回落，這也與天氣有關。

歐洲目前所處的舒適位置可能是暫時的。從下週開始，季節性預報將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準確顯示冬季天氣如何影響天然氣儲備。一個寒冷、乾燥且無風的冬季可能會耗盡天然氣庫存並阻礙風力發電。而一個温和、濕潤且多風的冬季則有助於抑制天然氣需求並促進風力發電。

與此同時，亞洲的寒潮可能促使交易商將歐洲近海的天然氣轉向中國、日本或韓國。

另一個風險是：天然氣基礎設施有時會損壞或需要維修，這可能會使歐洲的部分盈餘天然氣無法使用或更難輸送到用户手中。在西方調查人員認定連接俄羅斯和歐洲的北溪天然氣管道近期爆炸事件是蓄意行為後，破壞活動也構成風險。

儘管如此，歐洲天然氣價格已從8月底的歷史高點下跌超過70%。價格已回落至6月水平，當時俄羅斯削減供應，被歐洲各國政府描述為與入侵烏克蘭並行的經濟戰。莫斯科方面表示自己是一個可靠的供應商，並將供應中斷歸咎於制裁。

當前的温和天氣推遲了歐洲動用充盈的天然氣儲備為家庭和辦公室供暖的時間。根據英國氣象局數據，週四巴黎氣温將達到23攝氏度（73.4華氏度），比10月日平均最高氣温高出7攝氏度，更接近8月的氣温而非典型的秋季天氣。

歐洲為擺脱俄羅斯天然氣供應所付出的大規模努力，也使其處境比莫斯科最初削減出口時所擔憂的要好。歐盟和各國政府強制要求填充天然氣儲備，同時敦促企業和消費者減少需求。目前歐盟各地的儲氣庫填充率已達94%。

政府官員和企業高管對價格下跌表示欣慰。分析師稱，除非遭遇極寒天氣或非俄羅斯供應管道嚴重受損，歐洲今冬不太可能面臨危險的天然氣短缺。

價格下跌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的侷限性。若歐洲擁有更大儲氣空間或更多能將液化天然氣運輸船中的超低温氣態燃料重新轉化的接收站，交易商本可繼續競購天然氣為過冬儲備。但隨着庫存接近飽和，尋找儲氣空間已成為挑戰。

歐洲鮮有像西班牙卡塔赫納這樣的液化天然氣接收站，可處理需再氣化的超低温液化天然氣運輸船。圖片來源：Javier Carrión/Zuma Press為避免實物交割，交易商正拋售即將到期的合約，從而壓低了價格。本週荷蘭即日交付的天然氣價格一度跌至負值區間——這與新冠疫情初期美國原油跌破每桶0美元的情形如出一轍。與此同時，大量運輸船滯留在西班牙沿海和英吉利海峽，等待歐洲大陸消耗庫存緩解擁堵後再卸載。部分交易商正通過管道將天然氣向東輸送至擁有閒置儲氣設施的烏克蘭。

期貨市場預示12月起價格將上漲，屆時寒冷天氣預計將推高需求，而庫存將開始減少。包括德國在內的各國政府、監管機構以及電力與天然氣網絡運營商已制定計劃，在冬季庫存不足時保護最弱勢的能源用户，例如通過實施停電和切斷非優先行業供應。

交易員和政府官員預計明年形勢將更加嚴峻。由於歐洲在幾乎或完全沒有俄羅斯天然氣補充庫存的情況下將面臨的挑戰，2023年交付的天然氣合約價格遠高於當前水平。俄羅斯仍通過烏克蘭和土耳其管道向歐洲輸送少量天然氣，並有少量液化天然氣船貨。

“除非遭遇極端嚴寒，歐洲現有儲氣量足以度過今冬，“雷斯塔能源分析師尼科琳·布羅曼德在報告中指出，“但歐洲尚未擺脱困境：隨着俄羅斯供應持續減少，2023年冬季將更加艱難。”

即便當前價格已從高點回落，歐洲天然氣價格仍比2021年市場開始上漲前的兩年前水平高出七倍多。高昂氣價已對歐洲工業造成沉重打擊，迫使各國政府承諾投入數千億歐元以保護企業和消費者度過冬季。

標普全球本週發佈數據顯示，本月德國工廠出現疫情爆發以來最大幅度減產，引發對經濟衰退的擔憂。

歐盟正在商討下一步措施，以加強從俄羅斯以外地區的供應並抑制能源市場的波動。歐盟執行機構本月提議在天然氣價格異常波動時實施限價，並推動企業聯合競購海外供應商的天然氣。成員國能源部長計劃於11月24日召開會議，旨在通過這一攬子方案。

“好消息是天然氣價格正在下跌，”盧森堡能源部長克勞德·圖爾梅斯週二表示。

Kim Mackrael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