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半導體市場現狀——《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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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30

英特爾CEO帕特·蓋爾辛格認為芯片行業將迎來長期顯著增長。圖片來源：Nikki Ritcher/華爾街日報英特爾公司首席執行官帕特·蓋爾辛格正帶領這家芯片巨頭度過行業動盪期。

一方面，美國半導體制造商正艱難應對通脹和經濟衰退擔憂下芯片需求疲軟的問題，並面臨政府對華部分出口的新限制。另一方面，由於拜登總統今夏簽署的《芯片與科學法案》獲得兩黨支持，該行業將獲得逾500億美元補貼，以推動產能從亞洲向美國轉移。

在大力遊説促成該法案的蓋爾辛格領導下，英特爾正大舉擴張，在俄亥俄州等地的新工廠投入巨資。該公司還推進了旗下自動駕駛部門Mobileye的首次公開募股。

蓋爾辛格在《華爾街日報》科技直播會議上與主編託羅德·巴克就這些話題及其他議題進行了對話。以下是經過編輯的訪談節選。

**華爾街日報：**過去幾年，我們不斷讀到關於全球芯片短缺的報道。如今芯片又供過於求，價格下跌，你們的盈利也相當艱難。這是芯片週期使然？還是經濟衰退所致？

**蓋爾辛格先生：**預計到本年代末，芯片行業規模將大約翻一番。

因此，從根本上説，我們正面臨一個長期增長週期，同時也伴隨着短期的劇烈波動。在新冠疫情引發的週期中，我們看到供應鏈一夜之間中斷。在一個通常每年增長5%或6%的行業中，供應量驟降約5%，而需求卻激增至每年25%。突然間，需求急劇上升，供應減少，供應鏈陷入混亂。

現在全球經濟正在放緩。我擔任CEO七個季度，前五個季度我們一直在追趕產能，最近兩個季度才終於實現供需平衡。

這確實是一個典型週期現象，但背景是本十年內行業規模將翻倍，因此我們必須持續推進長期工廠建設計劃。

**華爾街日報：**但您觀察到的需求變化是否與經濟衰退的跡象相符？

**蓋爾辛格先生：**市場明顯疲軟。至於是否構成經濟衰退，我並非經濟學家。但市場確實迅速降温。由於長期處於短缺狀態，各環節都積累了過量庫存。

**華爾街日報：**通脹方面呢？如果收入下降，同時員工薪資、原材料等成本持續上漲，是否面臨雙向擠壓？

**蓋爾辛格先生：**是的，完全正確。運輸成本顯著上升，化學品成本大幅增加，能源成本更是急劇攀升。設備成本也因此水漲船高。在某些情況下，我們不得不將這些增加的成本轉嫁給客户。

**華爾街日報：**您近期頻繁前往華盛頓推動《芯片法案》通過。英特爾未來對政府補貼的依賴程度如何？

**蓋爾辛格先生：**首先讓我們明確《芯片法案》的背景。如果在亞洲建廠，預計成本會低30%到40%。現在供應鏈已經在那裏高度集中。

當你投資200億美元建廠時，這個數字非常龐大。在美國或歐洲建廠根本不具備經濟競爭力。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到製造業比例從1990年的80/20（歐美佔80%，亞洲佔20%）變成了現在的20/80。過去30年發生了巨大轉變。

《芯片法案》平衡了這個競爭環境。沒有它，我們將不得不在亞洲建設更多工廠。這是二戰以來最重要的產業政策立法。

**華爾街日報：**股東們對將生產遷回本土有何看法？這個戰略對他們同樣重要嗎？

**蓋爾辛格先生：**他們既充滿熱情，也存在擔憂。

我們失去了（最先進芯片製造的）領導地位，公司也曾陷入困境，因此我們制定了"四年五個製程節點"戰略。通常一個主要製程節點需要兩年，而我們要在四年內完成五個，這是史無前例的創新速度和規模。這需要鉅額投入。為了實現地理平衡的供應鏈佈局，我們正在歐美地區建設產能作為補充。

總體而言，該戰略獲得了強烈支持，但股東們想知道這需要多長時間，以及他們何時能看到這些鉅額投資的財務回報。

**華爾街日報：**那麼答案是什麼？

**蓋爾辛格先生：**我們已表示，到2025年，我們將重回無可爭議的領先地位。

**華爾街日報：**那麼你們將在成本上與台積電競爭嗎？並且能在美國本土實現同等製造能力？

**蓋爾辛格先生：**我們將以更優越的晶體管實現成本競爭力。到2025年，我們將擁有全球最頂尖的技術。通過更優技術和具有成本效益的本土製造方式，我們將建立平衡且韌性的供應鏈。

**華爾街日報：**這很大程度上與中國有關。您能否談談拜登政府最新出台的限制對華出口先進半導體和芯片製造設備的規則？這是好事嗎？

**蓋爾辛格先生：**從地緣政治角度看，我認為這是必然的。正因如此，供應鏈再平衡才至關重要。我們能否為汽車、人工智能、國家安全、遊戲主機和個人電腦建立所需的供應鏈？

**華爾街日報：**那麼您在遊説《芯片法案》時，是否也推動了這一政策？

蓋爾辛格先生： 不。

華爾街日報： 但您對此表示歡迎嗎？

蓋爾辛格先生： 是的。我顯然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這也是我一直使用“地理平衡、有韌性的供應鏈”這一説法的部分原因。台灣在技術供應鏈中扮演着如此關鍵的角色，但在那種情況下它是不穩定的。

因此，我們需要供應鏈更加平衡。甚至台灣的供應商也深信他們需要使自己的供應鏈更加平衡。正如我所説，過去五十年，石油儲備的位置決定了地緣政治。而未來五十年，芯片工廠的位置將更為重要，因為一切都取決於我們的技術在哪裏。

華爾街日報： 這是近年來最糟糕的IPO市場。為什麼還要推進Mobileye的公開上市？

蓋爾辛格先生： 這是一個艱難的市場。但同時，我們相信這家公司應該上市，這是最大化公司潛力的最佳方式。

華爾街日報： 您需要資金嗎？這就是您堅持上市的原因嗎？因為顯然，在正常情況下，您可能會等待更好的估值。

蓋爾辛格先生： 這是將Mobileye推向市場的一種方式。這不是一場資本競賽。

觀眾提問： 如果我們決定推進並在國內生產芯片，填補目前的差距需要多長時間？

**蓋爾辛格先生：**當我們開始這段旅程時，我們説一個大膽的目標是到本年代末將亞洲佔比80%、歐美合計20%的20/80比例，調整為歐洲佔20%、美國佔30%的50/50比例。

我認為，如果我們能從現在的20/80發展到本世紀末的50/50，大家都會感到非常滿意。

刊登於2022年10月31日印刷版，標題為《芯片市場未來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