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橙縣藝術博物館黯淡首秀

赫克託·迪奧尼西奧·門多薩的《赫拉克勒斯/埃爾·蒙多》(2019)與《科約塔》(2020)攝影：橙縣藝術博物館加州科斯塔梅薩市

新冠疫情負部分責任，因為它直接衝擊了建築嶄新的橙縣藝術博物館的展覽籌備階段。該機構相對短暫且充滿波折的歷史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它"指的是令人困惑且略顯令人失望的開幕展覽陣容。

橙縣藝術博物館始於1962年，最初是巴爾博亞展館內由13位當地女性藝術贊助人創立的藝術展廳（非收藏機構）。六年後，它更名為聽起來更高大上的"新港港藝術博物館”——這名字可能太像遊艇俱樂部了——大約三十年後又改為更中性的現名。在此期間，博物館經歷了諸多風波，包括與鄰近的拉古納藝術博物館的藝術品所有權爭議，以及2015年解僱優秀策展人丹·卡梅倫的事件。現任館長海蒂·祖克曼上任不到兩年，首席策展人考特妮·芬恩在崗時間更短。對於重大首秀而言，這並非最佳條件。

《Extraño 9》（2020年），塔尼亞·阿吉尼加作品攝影：塔尼亞·阿吉尼加/OCMA儘管如此，該博物館仍擁有約4500件藝術品的堅實館藏——包括加州中堅藝術家理查德·迪本科恩、羅伯特·歐文和埃德·魯沙的作品——以及為它們打造的全新展示空間。鑑於由湯姆·梅恩設計的新館建築本身已成為焦點，OCMA本可以將其館藏作為主展覽呈現，或許再以一場引人入勝的巡迴主題展增添活力。但館方選擇重啓其廣受好評的"加州雙年展"系列，推出致敬巴爾博亞創始人的輪展《13位女性》，在二樓禮品店風格的展廳中塞進雕塑家弗雷德·埃弗斯利的回顧展，並委託桑福德·比格斯創作大型户外裝置。

本屆雙年展名為"太平洋黃金"，延續1984年創立時展現加州前沿藝術的初衷，由三位客座策展人（或因博物館尚未建立固定策展團隊）遴選了19位藝術家的60件作品。然而在OCMA開闊的展廳中，雙年展與其他展覽的界限頗為模糊。這既源於展覽間柔性的分界，更因雙年展多數作品美學深度不足。不過仍有亮點：塔尼亞·阿吉尼加（1978年生）用繩索與亞麻編織的《Extraño 9》（2020）呈現簡約優雅；七旬藝術家勞爾·格雷羅的巨幅油畫《Naufragios》（2022）以荒誕悲劇筆觸描繪歐洲"發現"美洲的歷史；而我最鍾愛的妙作——赫克託·迪奧尼西奧·門多薩（1969年生）創作的超現實主義民間風格牆飾《Coyota》（2020），以恢弘尺度重塑了這種動物的形象。

《來自系列：如何捕捉與製造鬼魂》（1980），愛麗絲·艾科克作品攝影：OCMA至於由祖克曼女士從OCMA永久館藏中精選、將在一年內輪換展出的《13位女性》展覽，雖堪稱藝術大雜燴，但在展出的29件作品中確實呈現了一些令人欣喜的佳作。其中包括愛麗絲·艾科克（1946年生）那台機械感十足的超級織機作品《來自系列：如何捕捉與製造鬼魂》（1980）；莎拉·凱恩（1979年生）2013年用真絲襯衫、珠子和羽毛製成的柔軟壁掛，標題暗藏機鋒的《女性與權力》；以及瓊·布朗（1938-1990）那幅美妙而親切的女性主義畫作《旅程#5》（1976）。似乎為了刻意證明OCMA並無反向性別歧視，《13位女性》還收錄了男性藝術家的作品——包括迪本科恩一幅始終令人驚歎的《海洋公園》系列油畫（1970），以及查爾斯·雷和格倫·利貢的藝術品。

由芬恩女士策劃的《弗雷德·埃弗斯利：反射世界》展覽，遺憾地差之毫釐。埃弗斯利（1941年生）是南加州最擅長鑄造聚酯樹脂的兩位藝術家之一（另一位是德温·瓦倫丁），展出其近四十件精緻得近乎過分的雕塑本應令人震撼。《反射世界》確實如此，但展覽所在的展廳與OCMA整體寬敞的空間相比顯得侷促。唉，感覺就像個銷售展廳。

最後，比格斯先生（1970年生）的雕塑作品《眾水之上…》（2022年）在品質上令人難以定論。一方面，它位置醒目地矗立在屋頂，與OCMA建築純白背景形成強烈黑白對比，成為觀眾接近博物館入口時最先看到的作品之一。這件作品既呼應了帕特農神廟浮雕中的形象，又可能暗指新古典主義繪畫中一位佩戴非洲面具的斜倚神祇。另一方面，其扁平化的造型和支撐結構削弱了藝術史參照的力度。那些超大亮片的點綴本意是對巨型雕塑不可避免的誇張姿態進行自我解嘲，但這種謙遜姿態來得太少也太遲。

待策展團隊磨合成熟，觀眾逐漸適應這座新建築並將其視為背景後，OCMA必將漸入佳境。考慮到新OCMA、翻新後的聖地亞哥當代藝術博物館，以及洛杉磯郡立藝術博物館在建築改造中竭力保留的展陳空間之間心照不宣的競爭，這一轉變應該會很快到來。

普拉根斯先生是康涅狄格州的藝術家兼作家。

本文發表於2022年11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橙縣黯淡的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