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官為檢察官工作時，審判如何能公正？——《華爾街日報》

不斷擴張的行政國家已成為政府的第四大分支。未經選舉、不受問責且受終身制保護的官僚們制定了管理美國人生活的大部分規則——每年新增數千條。

為助長這一膨脹的行政體系，國會設立了內部法庭，從司法系統接管了大多數監管執法案件。這些行政法法官由提起公訴的同一機構僱傭。不出所料，該機構贏得了絕大多數案件——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勝訴率達90%，聯邦貿易委員會更是高達100%。更糟的是，這些行政裁決使公民陷入長達數年且代價高昂的訴訟程序。

德克薩斯州註冊會計師米歇爾·科克倫已被捲入證券交易委員會耗時六年、反覆進行的高成本行政裁決中。她涉及的SEC訴科克倫案與Axon公司訴FTC案是最高法院將於週一審理的兩起案件。兩案核心爭議在於：在被行政法法官傳喚的美國人，能否在違憲程序啓動前，就向聯邦地方法院質疑該法官違憲的職務保護條款。

現行制度下，這些行政法法官不受任何人單獨罷免，且在結構上受僱於其所屬機構。換言之，憲法體系的三權分立原則要求司法權必須與行政權分離。而這些法官卻無需對任何人負責——既非總統，亦非他們意圖取代的司法系統，更遑論選民。

這些結構上存在偏見的內部法庭剝奪了美國人享有的正當程序權和陪審團審判權，將舉證責任從政府轉嫁給被告，使公民無法獲得《聯邦證據規則》和《民事訴訟法》的保護，並削弱了實質性的司法審查——這些都是公平公正司法的基本條件。

科克倫女士曾為一位無視會計規定的苛刻老闆工作，而這位老闆才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真正調查的對象。科克倫女士已於2013年因這些原因辭職。然而，SEC在2016年的指控中仍將她列為次要目標，儘管她的工作並未造成任何損失或損害。

面對這些可追溯至六年前的指控，且無法找到願意在SEC幾乎必勝的法庭上代理她的律師，科克倫女士不得不在一位曾公開吹噓從未做出過不利於該機構裁決的行政法官面前自我辯護。2017年，該行政法官對她處以22,500美元罰款和嚴厲的五年職業禁業令。

2018年，在她的判決生效前，最高法院在露西亞訴SEC案中裁定SEC行政法官的任命程序違憲。這使針對科克倫女士的判決被撤銷。她被迫在新的行政法官面前重新自我辯護。而爭議事件已過去八年，嚴重削弱了她的辯護能力。

新指派審理她案件的SEC法官仍至少受到雙重免職保護（總統或任何個人均無權單獨免職），最高法院2010年在自由企業基金訴公眾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案中裁定這種機制違憲，政府也在露西亞案中承認這一點。最高法院還在自由企業基金案中一致認定，聯邦法院有權審理此類結構性憲法爭議。因此，決心捍衞來之不易的註冊會計師執業權的科克倫女士，必須被允許向聯邦法院提起訴訟，以維護她只接受一次審判的權利——且審判法庭必須符合憲法規定。

憑藉美國巡迴上訴法院五項有缺陷的判例支持，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成功駁回了她的案件。下令駁回此案的聯邦地區法官承認了這種不公：“法院深切關注原告已在一位違憲任命的行政法法官面前經歷了漫長訴訟程序的事實…她本不該承受首次訴訟的壓力，而如果她的主張成立，她將再次面臨更多訴訟程序——無疑要承擔鉅額費用和巨大壓力——在另一位違憲任命的行政法法官面前。“科克倫女士面臨的又一次行政法官裁決最終被審查並撤銷，這迫使她面臨第三次審判。

這種瘋狂行徑並非SEC獨有。亞利桑那州警用隨身攝像機生產商Axon Enterprise公司也陷入類似困境。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在未證明存在反競爭效果的情況下，以反壟斷為由試圖阻止其收購小型競爭對手。Axon公司願意剝離該企業，但當FTC要求其向現在的競爭對手交出知識產權時卻斷然拒絕。為避免陷入FTC必勝的多年行政審判，Axon向地區法院提起訴訟，希望案件能由憲法規定的裁決者審理。與科克倫女士一樣，Axon的訴求被駁回，上訴也因遭遇強烈異議而敗訴。

科克倫女士説服了第五巡迴法院全體法官的多數派，證明這一程序毫無意義。她的勝訴造成了巡迴法院之間的判決分歧，最終將科克倫案和Axon案送上了最高法院。

這些挑戰有可能扭轉數十年來行政機構司法權力不斷擴張的局面。托馬斯·傑斐遜曾寫道，政府"最神聖的職責"是"對所有公民實施平等公正的司法”。一個集立法者、檢察官、法官和上訴法院職能於一身的機構，無疑是對傑斐遜這一理想的嘲弄。

利特爾女士是新公民自由聯盟的高級訴訟顧問，該組織代表米歇爾·科克倫。

位於華盛頓的美國最高法院大樓。圖片來源：邁克爾·雷諾茲/Shutterst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