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終結普京經濟戰的供給側舉措

弗拉基米爾·普京重建蘇聯帝國的關鍵舉措之一，便是對西方經濟體發動攻擊。通過利用歐洲對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普京正將能源通脹作為武器。這使他能夠利用處於衰退邊緣的世界經濟。他的目標是削弱美國及其盟友支持烏克蘭抵抗的意志。除非西方採取供給側措施來對抗高能源價格，否則普京可能會成功。

面對大規模製裁，普京為戰爭提供資金的能力得到了減少對歐洲的天然氣供應和擴大對中國和印度的石油出口的支持。在石油輸出國組織減產的幫助下，俄羅斯自戰爭開始以來獲得了顯著更高的出口利潤。普京可能在地面戰場上節節敗退，但他的經濟戰策略仍然有效。

西方制裁和俄羅斯對天然氣和石油流動的操縱，已經加速了由於擴張性貨幣和財政政策而已經存在的價格通脹。以美聯儲為首的中央銀行已經通過全面而快速的貨幣緊縮政策作出回應。但歐洲當局尤其難以應對通脹，因為歐洲央行1.5%的目標利率無法與歐元區10.7%的整體通脹率相抗衡[在歐元區](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2-10-31/euro-zone-inflation-soars-to-new-record-as-economic-growth-fades?srnd=economics-v2&leadSource=uverify wall&sref=boE5Wq9G)，而東歐的通脹率甚至更高。

高利率與西方石油天然氣供應減少的雙重打擊可能是致命的。英國已陷入經濟衰退，並面臨歷史性的政治動盪。大多數歐洲國家正處於衰退之中。德國已將預算謹慎拋諸腦後。法國正面臨新一輪的黃背心抗議和工會領導的行動。日本的債務佔國內生產總值比例全球最高，且無法實施財政刺激。美國可能很快陷入衰退，其國債市場——據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稱——正受到流動性不足的威脅。

世界銀行數據顯示，低收入國家的債務困境處於50多年來的最高水平。中國曾是大衰退後全球增長引擎，但現在正處於增長放緩的邊緣，最壞情況下可能爆發金融危機。在最近的共產黨代表大會上，習近平堅持導致經濟放緩的清零政策和指令性經濟政策。

正如前財政部長拉里·薩默斯近期所言，在這種形勢下，油氣價格再次飆升將成為"通脹和衰退的雙重負面變數"。普京正是通過操縱油氣供應及威脅升級戰爭（包括使用核武器）來利用這一風險。此類威脅正拖累全球金融市場，若威脅成真將大幅增加深度衰退的可能性。

歐盟已宣佈堅決切斷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進口，並正試圖在七國集團及其他盟國間達成對這些商品的價格上限協議。但拜登政府希望保持足夠多的俄羅斯石油留在市場上以避免價格進一步上漲，甚至考慮對油氣公司徵收暴利税。美國不應默許俄羅斯石油持續流通，而應通過增產和其他供給側措施來應對。當前最緊迫的政策轉變是鼓勵國內及可靠夥伴國的生產。

美國可通過提供財政激勵和發放必要許可來實現這一目標。歐洲則可通過支持融資和建設基礎設施以增加液化天然氣進口，或從北非和中亞通過管道進口來彌補俄羅斯供應缺口。英國和挪威可提高近海資源產量。美歐雙方都應重新考慮對伊朗的傾斜政策，並設法促使沙特阿拉伯在石油供應和價格上採取更合作的態度。目前油氣銷售佔俄羅斯預算收入約一半，取代其出口將使普京更難延續戰爭。

其次，美歐都需通過減少對私營部門的監管障礙來刺激經濟供給側。有效措施包括：簡化基建和採礦開發許可、出租土地用於能源開發、降低企業高效整合的反壟斷壁壘。

第三，美國、歐盟、日本及其他盟友不應通過產業政策採取自給自足策略來發展未來技術及生產相關原材料，而應利用比較優勢構建這些技術。西方盟友不應圍繞電動汽車本土化要求再度挑起貿易戰，或補貼太陽能和風能設備，而應攜手確保俄羅斯及其中國盟友無法進一步削弱它們的經濟實力。

在美國當前一黨執政的局面下，這些政策轉變難以實現，但11月大選後的變化可能為供給側政策調整打開窗口。隨着殘酷戰爭迫在眉睫、經濟衰退陰雲籠罩，以及對中國援助俄羅斯野心的日益警覺，歐洲正傾向於採取新策略，包括對增產石油、天然氣及核能持開放態度。

杜斯特伯格與阿舍先生是哈德遜研究所高級研究員。

插圖：大衞·克萊因刊登於2022年11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抵禦普京的供給側防禦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