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交接權力》評論：如何傳遞接力棒 - 《華爾街日報》

四位前總統在橢圓形辦公室。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去年十月，在1月6日委員會的最後一次會議上，副主席利茲·切尼眾議員嚴肅地重申了她自那場騷亂之日以來一直強調的觀點：民主制度"只有在秉持善意的人們不計政治得失堅守時才能維繫"。正如國會大廈暴亂所鮮明揭示的，這一點在總統權力交接期間尤為關鍵——那是國家最脆弱的時刻。

當律師兼歷史學家戴維·馬奇克2019年同意領導公共服務夥伴關係的總統過渡中心時，他無法預知即將發生什麼。但他把握住了時代精神：他與同事推出了48集播客《過渡實驗室》，探討總統權力交接的歷史、記憶與政策。他的新書《權力的和平移交》基於該項目，彙集了歷史學家、電影製作人、作家、政策專家以及民主共和兩黨前政府官員的口述歷史，梳理美國史上最佳與最糟的交接案例，並提出改進這一程序的改革建議。

馬奇克先生與對話者們印證了多數人的認知——美國總統為權力交接定調。但他同時揭示，交接的執行與國家的命運，往往取決於那些未被塑像或博物館銘記的個體。教科書或許不會記載這些歷史踐行者，但他們以深刻的方式在歷史上留下了指紋。

例如，埃德温·斯坦頓可能對維護聯邦統一起到了關鍵作用。在1860年亞伯拉罕·林肯當選至次年三月就職期間，七個州宣佈脱離聯邦，布坎南總統"因機能失調而陷入癱瘓"，而這位當選總統為安全起見不得不秘密穿越巴爾的摩前往華盛頓。後來成為林肯戰爭部長的斯坦頓，當時是布坎南政府的司法部長。歷史學家泰德·維德默向馬奇克先生講述道，正是斯坦頓在這個職位上，阻止了南方內閣部長們在林肯到任前將國家首都移交給叛亂分子。

1932年的政權交接堪稱"最糟糕"案例——馬奇克與歷史學教授埃裏克·勞奇威交談時指出，當幕後缺少斯坦頓這樣的人物時，國家可能遭受巨大損害。當時大蕭條已持續三年，失業率高達25%，銀行接連倒閉。赫伯特·胡佛總統對當選總統富蘭克林·D·羅斯福及其新政的極度不信任，導致他在銀行業危機持續時無所作為，其政府中也無人出面干預。直到羅斯福就職後，才立即宣佈實施為期一週的銀行休假日，暫時遏制倒閉潮併為儲户提供保險。

21世紀初連續兩次政權交接也凸顯了幕後關鍵人物的作用。2000年大選結果取決於佛羅里達州的少數選票。針對重新計票結果的訴訟一直鬧到最高法院，直到12月12日才宣佈喬治·W·布什勝選，使他的過渡期從78天縮短至37天。

那37天相對順利，但卻嚴重延誤了國防、情報和安全官員的任命。2001年9月11日，即小布什總統上任八個月時恐怖分子襲擊美國之際，關鍵國家安全職位僅填補了57%。後續調查表明，延遲任命很可能是未能阻止恐怖襲擊的原因之一；更早的幕後組織工作或許才是關鍵。

當小布什準備離任時，他決心讓繼任者能更好地應對職務要求。許多美國人聽過巴拉克·奧巴馬總統談及對小布什促成平穩有益過渡的感激之情。但他們可能不知道，這主要歸功於小布什的幕僚長喬希·博爾頓。

博爾頓組建了委員會來協調材料、設立辦公空間，併為行政機構制定繼任計劃。他指定留守人員以協助政治任命官員到任，指示白宮工作人員和國家安全委員會成員與繼任者會面。在整個競選期間，他與約翰·麥凱恩和巴拉克·奧巴馬雙方的過渡團隊負責人保持暢通的溝通渠道。

政策專家和華盛頓內部人士熟悉博爾頓的名字，但大多數美國人並不知曉。他們也沒意識到，自離開白宮後他仍在持續為過渡官員提供諮詢和指導——包括2020年的克里斯·利德爾。

在博爾頓的建議下，特朗普總統的副幕僚長利德爾成立了白宮協調委員會，授權設立機構過渡主管委員會，審查並批准提交國會的定期報告，為制定繼任計劃的機構提供詳細指導。利德爾還努力促成簡報會、會議和聯絡（新冠疫情期間全部通過Zoom進行），以確保拜登團隊在2021年1月20日上任時諸多環節已就位。

然而，與前任官員不同，利德爾先生面臨着一個額外的挑戰：他必須應對來自上司蓄意設置的障礙。倘若特朗普總統知曉這些努力，定會解僱利德爾。（同樣為利德爾提供私下建議的馬奇克先生，曾險些不慎向記者泄露內情；最終利德爾得以倖存，通過協助"促成一位敗選卻拒絕離任的總統交權"，為"捍衞民主"貢獻力量。）

馬奇克與同事亞歷山大·蒂皮特、A·J·威爾遜合著的《權力的和平過渡》一書，顛覆了我們對總統交接及實現平穩過渡所需努力的理解。閲讀時不禁對那些不為名利、默默為國效力的無數個體心生敬意。這是一部飽含愛國情懷的著作，在美國民主制度遭受質疑之際，傳遞出關於美國人民堅守民主制度的希望之聲——這正是當下亟需的信念。

切爾文斯基女士作為總統歷史學家，著有《內閣：喬治·華盛頓與美國製度的創建》一書。

刊載於2022年11月9日印刷版，原標題《如何傳遞接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