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輪手槍特別版》評測:披頭士樂隊的巔峯之作 - 《華爾街日報》
Allan Kozinn
四人組:林戈·斯塔爾、保羅·麥卡特尼、喬治·哈里森和約翰·列儂,約1966年照片:羅傑·維奧萊特通過蓋蒂圖片社直到大約十年前,人們普遍認為《佩珀軍士的孤獨之心俱樂部樂隊》(1967年)是披頭士樂隊創作的高峯,《艾比路》(1969年)緊隨其後。但近年來,1966年8月發行的《左輪手槍》開始超越《佩珀軍士》,不僅成為粉絲的最愛,也是樂隊最具創新性的專輯。
10月28日由蘋果公司/國會唱片/環球音樂企業發行的新版《左輪手槍特別版》為這一重新評價提供了堅實的依據。作為披頭士混音和檔案盒系列的最新作品,它以多種LP、CD和數字格式提供,最全面的是五碟超級豪華版,其中包括由吉爾斯·馬丁和薩姆·奧克爾製作的新立體聲混音;1966年的單聲道混音;31首未發行版本、樣帶和稀有曲目;以及同期單曲《平裝書作家》和《雨》的新版和原版混音。還包括一本100頁的書,內有凱文·豪利特的詳細註釋;保羅·麥卡特尼、馬丁先生和阿米爾“奎斯特洛夫”湯普森的文章;以及豐富的插圖(手寫歌詞、錄音文件和工作中的樂隊照片),這些已成為此類套裝的標準配置。
人們對《Revolver》的新熱愛,可能源於後來才意識到這張專輯有多麼革命性——這種認識或許曾被10個月後《Sgt. Pepper》的出現所掩蓋。但在《Revolver》之前,披頭士幾乎所有的作品(包括前作《Rubber Soul》)都是情歌,而《Revolver》的大部分內容則轉向了其他主題。在這張專輯中,披頭士抱怨過重的税收(喬治·哈里森的《Taxman》)、描述極度的孤獨(保羅·麥卡特尼的《Eleanor Rigby》)、沉思白日夢的樂趣(約翰·列儂的《I’m Only Sleeping》),並探索生命、死亡與毒品的交匯(列儂的《She Said She Said》和《Tomorrow Never Knows》)。
當然也有情歌,包括麥卡特尼最傑出的兩首創作《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和《For No One》,以及哈里森帶有印度風情的《Love You To》。但《Revolver》主要還是展示了一系列古怪的角色,比如Rigby和Father McKenzie、分發藥片的“Doctor Robert”以及《Yellow Submarine》中狂歡的一羣人。
在音樂上,《Revolver》展現了披頭士作為一支獨立樂隊的最佳狀態:聽聽《Doctor Robert》《And Your Bird Can Sing》和《Got to Get You Into My Life》中嚴絲合縫的合奏,以及大多數曲目中精緻的人聲和聲。但他們也進行了擴展,融入了絃樂八重奏、Stax風格的銅管樂、印度樂器和結構,以及偉大的圓號演奏家Alan Civil的獨奏,同時還嘗試了磁帶循環、反向吉他與人聲,以及通過改變錄音速度來製造不尋常的樂器音色。
披頭士樂隊在此處的創意突破了EMI四軌錄音設備的限制,也制約了製作人喬治·馬丁進行立體聲混音時的操作空間——尤其是當鼓點、貝斯和節奏吉他都被錄製在同一條音軌時。直到彼得·傑克遜導演團隊在製作去年紀錄片《歸來》》時開發的人工智能分軌技術出現,這一系統能將單聲道錄音中的樂器、人聲與背景噪音分離,且技術持續升級:如今它甚至能分離林戈·斯塔爾套鼓中的各個組件。
全新的馬丁-奧凱爾混音版本堪稱大師手筆——比1966年版本更温暖飽滿、層次分明且均衡。原版《埃莉諾·裏格比》中絃樂居於聲場中央,保羅·麥卡特尼的主唱人聲偏右;如今人聲居中,絃樂則按現場演出佈局呈現——左小提琴、右大提琴、中提琴居中。在《黃色潛水艇》中,支撐斯塔爾開場人聲的吉他和絃(單聲道混音中存在但立體聲版本缺失)得以重現,特效聲像在聲場中游走,《明日永難知》中的磁帶循環效果亦然。整張專輯中吉他質感更粗糲,貝斯與鼓點的存在感和縱深都顯著增強。
部分未收錄版本曾出現在《選集2》(1996年,混音略有不同)中,但新驚喜包括一版充滿能量的《必須讓你進入我生命》早期混音,其中吉他演繹了後來由薩克斯和小號疊加的旋律線。《這裏、那裏、無處不在》的早期版本有着令人沉醉的清澈質感,而《黃色潛水艇》的樣帶則揭示這首長期被視為麥卡特尼童謠的作品,最初竟是列儂創作的陰暗自省之作,起始句為"在我出生的地方,沒人在意,沒人在意"。刪節段落與替代編曲進一步照亮了樂隊的創作歷程。
披頭士樂隊的混音系列在收藏家中引發了爭議,一些人認為原始混音版本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對於持此觀點的人,原始版本依然可供選擇。但如果你將1966年和2022年的混音版本穿插製成播放列表,並用耳機聆聽,新版混音帶來的提升將立竿見影。
科津先生為《華爾街日報》撰寫音樂評論。他與阿德里安·辛克萊合著的新書《麥卡特尼的遺產,第一卷,1969-1973》(Dey Street/HarperColllins)將於12月13日出版。
本文發表於2022年11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重塑披頭士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