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貨幣重塑了銀行擠兑現象——《華爾街日報》

加密貨幣行業往往由非凡的信念驅動，但信仰崩塌的情況正日益普遍。

最新案例也是規模最大的案例之一：FTX突發的流動性危機及其隨後與競爭對手幣安達成的收購協議。導致協議達成的具體事件順序尚不完全清楚。當幣安創始人趙長鵬發推文稱幣安將拋售FTX自家加密貨幣FTT時，事態似乎加速惡化。這似乎引發了一系列事件，最終導致《華爾街日報》所稱的FTX遭遇用户"擠兑"並與幣安達成交易。

FTX創始人山姆·班克曼-弗裏德在宣佈交易達成的推文中寫道，合併後的團隊"正在努力清理當前的提現積壓。這將消除流動性危機；所有資產將按1:1比例兑付。這是我們邀請幣安介入的主要原因之一。"

擠兑現象在金融史上屢見不鮮。但在加密貨幣出現前，當代金融體系很少出現這種情況。這並非因為傳統金融領域獲得了普遍信任，而是因為已建立諸多應對機制和保障措施。

第一道防線是通過提供保險來防止擠兑發生。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為特定金額以下的銀行存款提供保障，證券投資者保護公司則為證券賬户提供類似保險。

如果這仍無法阻止擠兑的發生，銀行和經紀公司被要求持有足夠的資源以應對極端情況下的提款。銀行有諸如流動性覆蓋率要求，而經紀公司則有淨資本要求。這些保障措施並非完美無缺，但存款人和投資者似乎普遍對其抱有信心。

需注意的是，銀行和經紀公司對客户資金的處理方式不同。儘管支票賬户因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的保障——有時還附帶實體銀行中實際金屬保險箱的使用權——看似像保險箱，但從某種意義上説，存款實際上是對銀行的一種貸款。存在諸多法規，如禁止自營交易的沃爾克規則，或基於風險的資本要求，旨在確保吸收存款的銀行不會承擔過度風險。但根本上，銀行可以自由使用這些資金，並可能做出不明智的決策。

經紀公司則不同。它們銷售投資產品和服務並賺取費用，但客户的錢通常仍屬於客户自己。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客户保護規則，客户資產應與經紀公司的自有資產分開。對於客户的現金，經紀公司可以將其存入銀行賺取利息，但這筆錢仍是客户的現金——而非公司的。對於客户購買的股票或債券等證券，經紀公司通常會使用託管人或清算公司代表客户持有這些資產。

即使是受到嚴格監管的公司也可能出現問題，但當它們倒閉時，通常不是因為客户資金和資產的擠兑。例如，MF Global的倒閉涉及據稱挪用客户隔離資金以履行公司自身義務。可以説，雷曼兄弟倒閉的最直接原因是其自有資產價值的崩潰。“雷曼的破產對其經紀交易商的大多數客户造成的干擾極小，”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研究人員在2019年寫道。“一個原因是，根據法律，客户資產與雷曼的自有資產是分開的，”他們寫道。此外，“大量客户賬户在公司違約前已轉出。”

FTX所面臨的確切問題仍不明確。這些問題主要與客户資產的處理有關，還是更多地與公司自身資產相關？更復雜的是，在加密貨幣領域，銀行與經紀商之間的界限並不總是清晰的，一家公司可以同時扮演你的銀行、經紀商、交易所、貸款機構和做市商等多重角色。這為問題的發生提供了諸多可能性。

導致FTX與幣安達成收購協議的事件順序尚不明確。圖片來源：olivier douliery/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如果加密貨幣想要度過寒冬，可能需要普遍採用並證明其正在運用傳統金融（或稱“tradfi”）的一些慣例，比如對客户資金的嚴格隔離以及不同服務之間更清晰的界限。

美國的加密貨幣經紀商和交易所，如上市的Coinbase Global，遵循一些新興的監管慣例。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工作人員關於加密貨幣託管會計的指導方針，Coinbase在其資產負債表上記錄了隔離的客户加密資產，並與客户的加密負債相匹配。

喬治城法學院專門研究破產法的教授、Gordian Crypto Advisors的合夥人Adam Levitin表示，關於加密貨幣經紀商在破產時保護客户資金免受其他債權人追索的能力，還存在一個獨立但尚未完全驗證的法律問題。這至少可能導致客户在數月內無法動用其資金。即便如此，這種破產至少需要由公司發生的其他事件引發，而不僅僅是客户賬户的擠兑。Coinbase的首席執行官此前曾表示，公司不存在破產風險，即使在黑天鵝事件中，客户也有強大的法律保護。該公司一直在敦促制定更明確的規則，以澄清加密貨幣公司的義務和監管框架。

加密貨幣行業的一些人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例如使用去中心化賬本來追蹤和保護客户資金，無需依賴其他託管人或賬户管理者來記錄信息。但這可能還需要一個新的法律框架以及備份機制，人們才能開始完全信任這樣的系統。

加密貨幣被吹捧的好處之一是，從長遠來看，它不需要信任就能運作。但要實現這一點，它還需要贏得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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