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裝皇后故事時間》僅僅是個開始 - 《華爾街日報》

2006年，美國圖書館協會向會員發放了印有“激進好鬥的圖書館員”字樣的徽章。我們本應認真對待這一訊息。曾作為中立寧靜避風港的美國圖書館，如今已成為文化戰爭的前線。

2018年，該協會撤銷了其年度兒童文學獎項中勞拉·英格爾斯·懷爾德的名字。原因何在？其里程碑作品《草原上的小木屋》系列中被認為存在文化不敏感的描寫。三年後，該組織發佈《譴責白人至上主義與法西斯主義違背圖書館宗旨決議案》，宣稱"圖書館通過歧視性行為的主動助推與過度強調中立性的被動縱容，長期維護並助長了白人至上主義"。

靜謐中立的圖書館時代已然終結，高調激進的進步政治正大行其道。正如新當選的協會主席艾米麗·德拉賓斯基在其網站所言：“我們中太多人正身處世界盡頭。數十年來氣候惡化、階級戰爭、白人至上與帝國主義橫行帶來的惡果將我們推至如此境地。”

這些文化守門人對美國圖書館歷史的批判，不僅將"變裝皇后故事會"帶進兒童閲覽室，更顛覆了圖書館作為圖書收藏、保存與流通機構的核心職能。這場徹底變革背後，是美國多家大型文化基金會的推波助瀾。

上個月，梅隆基金會舉辦了一場關於美國圖書館的專題討論會，與會者包括梅隆基金會主席伊麗莎白·亞歷山大、美國圖書館協會執行董事特蕾西·D·霍爾和洛杉磯市立圖書館館長約翰·F·薩博。討論開場便指出：“圖書館工作者正站在我們最緊迫的社會正義議題的前線”，他們"不再被侷限於參考諮詢台"。

這意味着什麼？首先，當代圖書館員顛覆了傳統圖書館"噓聲管理"的形象。“我幾乎想不出在哪個圖書館裏還會遇到要求保持安靜的館員，“霍爾女士説，“我自己可能就是別人想用噓聲制止的那種館員。“討論組提到通過縫紉課程、共享辦公空間和"創業孵化器"來"實現圖書館作為公平化場所的承諾”。

亞歷山大女士指出，當圖書館員積極推廣諸如圖像小説《火焰使者》等爭議書籍時，他們將家長監督孩子閲讀的行為稱為"史無前例的圖書審查時代"的證據。而像瑞安·T·安德森批判現代跨性別理論的《當哈利變成莎莉》這類被亞馬遜下架的書籍，卻從未被提及。“這是圖書館事業的第三次浪潮——作為社會改造項目，“霍爾女士説。這個深受美國人喜愛的機構正面臨進步主義政治化的威脅。

“我猜想人類——這唯一的物種——正瀕臨滅絕的邊緣，而圖書館——開明的、孤獨的、無限的、完全靜止的、擁有珍貴典籍的、無目的的、永不腐化的、隱秘的——將永世長存。“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在1940年代初的短篇小説《巴別塔圖書館》中得出這個結論並不令人意外。然而今天，瀕臨滅絕的似乎是圖書館本身。

這是一場由左翼策劃的危機，其言論與歷史記錄脱節。圖書館遠非支持法西斯主義或白人至上主義，反而是美國最具開明與民主精神的機構之一。如今的圖書館，除了那些虛假的“禁書”展示和借閲處的説教，仍可以是遐想、提升與反思的場所。這不僅歸功於目前仍可獲取的豐富藏書，也得益於圖書館建築本身——它以磚石銘刻着更早時代的精神。

如今一股激進的"第三次浪潮"正試圖席捲美國圖書館，將其改造為"社會工程”。十年前，紐約公共圖書館的領導者公佈了他們的“中央圖書館計劃”，旨在通過拆除書庫、將參考圖書館變為"人民宮殿"來改造其旗艦分館。與此同時，數百萬冊"核心研究藏書"將被移出館外——這違背了1848年約翰·雅各布·阿斯特遺贈40萬美元創建免費公共參考圖書館的初衷。

建築評論家艾達·路易斯·赫克斯特布爾在本報發表的緊急呼籲挫敗了該計劃，但這一事件揭示了圖書館管理者為進步主義目標不惜摧毀美國偉大圖書開放傳統的決心。對他們而言，真正的問題不是禁書，而是那些他們厭惡的書籍及其代表的歷史仍能被公眾獲取——這正是圖書館秉持中立原則設計的服務。一個由書籍組成、為書籍存在、服務於書籍的圖書館，才是抵禦他們控制的最強堡壘，也是這一美國機構真正的民主遺產。

帕內羅先生是《新標準》的執行編輯，本文改編自該雜誌12月刊。

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iStockpho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