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雅藝術中的神與王——《華爾街日報》

描繪國王與王后的石灰岩寶座靠背，約公元600-900年。圖片來源：阿姆帕羅博物館藏品公元250年，當羅馬帝國在歐洲開始瓦解時，瑪雅文明正穩步提升其影響力與精妙程度。隨後六百年間，瑪雅人建立了覆蓋現今墨西哥和中美洲的城邦網絡，供養着數百萬人口。11月21日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開幕的展覽《眾神生活：瑪雅藝術中的神性》，依託最新考古發現彙集了該地區近100件藝術品，其中近半數首次在美國展出。

公元9世紀，瑪雅人口驟降（原因至今未明），而16世紀初西班牙的征服更摧毀了大部分瑪雅文化。但直至今日，仍有眾多瑪雅人生活在先祖故土附近，延續着部分古老傳統。正如聯合策展人奧斯瓦爾多·欽奇利亞·馬薩里亞戈斯在展覽圖錄中所寫，展出的陶製香爐多數認知都來自當代瑪雅人。

展覽包含多件7-8世紀的立式香爐容器，其中一件高達1.2米，主體是張着大嘴的滴水獸狀神面，用於放置祭品。“新制的香爐必須像孩子般被呵護，“欽奇利亞寫道，“置於爐內的小石子被視為它們的靈魂與神祇化身。人們為香爐供奉飲食，它們會衰老直至’死亡’。“燃燒的薰香是對神靈的獻祭，聯合策展人喬安妮·皮爾斯伯裏稱之為瑪雅人與神明的"互惠關係”：“若想獲得神明的庇佑，就必須先侍奉好他們。”

一件約公元780年的裝飾酒器，刻有藝術家洛·圖克·阿坎·索克的名字。圖片來源：洛杉磯郡藝術博物館協會在危地馬拉與墨西哥邊境附近發現的一座石灰岩雙王座，展現了瑪雅神靈與君主之間的緊密聯繫。這座寬5.5英尺、高3.5英尺的王座局部，刻畫了來自伊察姆納神的小型鳥形信使。信使兩側各有一尊坐像，可能為國王與王后，他們在繁茂的植被與石雕環繞中相對而坐。王后正温柔地向信使伸出手，如同對待孩童般。

隨着瑪雅象形文字破譯技術的進步，學者們現已辨認出多位城邦君主御用宮廷藝術家的姓名。這些藝術家均為男性，部分可能出身貴族。《眾神的生活》展覽中展出了一件10英寸高的酒器，由名為洛·圖克·阿坎·索克的藝術家繪製，描繪了11位神靈與一隻鱷魚般的動物——它正張開獠牙巨口。在夜場景象中，主神端坐在美洲豹皮上，吸着細長的雪茄。

貴族們常用這類器皿飲用可可飲料——但這些巧克力飲品味道苦澀辛辣，並不甜膩。宮廷男性可能共飲此飲料，傳遞酒杯。欽奇利亞先生指出，含酒精的可可飲料也時有供應。

藝術家們也記錄了瑪雅生活的陰暗面。城邦間戰事頻繁，部分宗教儀式包含人祭。來自恰帕斯高地墨西哥城託尼納的兩件砂岩雕塑，出自一個下沉式球場，該球場位於可容納數千觀眾的廣闊廣場中。這些雕塑創作於公元700年左右，為紀念戰勝鄰近城邦而作，刻畫了被俘的高貴敵人。學者們現已知曉部分俘虜的姓名、所屬城邦及被俘日期，但其命運仍成謎。

展覽展出了由玉石和翡翠製成的吊墜與耳飾、海螺殼製成的號角，以及裝飾有吼猴、烏龜和野豬近親貒的華麗陶器。多件陶哨刻畫了從花朵中浮現的神靈形象，包括廣受崇拜的玉米神——如同玉米作物一樣，他歷經死亡與重生的循環。

一件公元600-900年的彩繪盤描繪了兩名謙卑人物用吹箭筒瞄準主鳥神的場景，這位神祇身着華服，頸間懸掛着由珠串串聯的第二顆鳥頭。欽奇利亞先生解讀了圖像背後的故事：鳥神正偽裝成太陽，而這兩位人物將擊敗他，取代其成為真正的日月。創造出這場陶器戰役的輝煌文明雖已消逝，但欽奇利亞指出，在瑪雅神話中，戰敗的鳥神依然延續了下來。

原文刊載於2022年11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瑪雅藝術中的眾神與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