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利率上升衝擊銀行債券持倉

在大型銀行中，美國銀行所持債券的賬面價值與市場價值之間的差距最大。圖片來源：John Taggart/華爾街日報美聯儲快速加息導致企業持有的數萬億美元債券的賬面價值與市場價值之間出現了異常且可能令人擔憂的差距。

債券賬面價值與市場價值之間的差異給銀行業帶來了獨特風險。隨着銀行支付存款和其他資金來源的利率上升，而所持債券收益率仍保持低位，它們可能面臨流動性收緊和盈利壓力。

根據會計準則，若企業將債券歸類為"持有至到期"，則允許按成本價將債券計入資產負債表。美聯儲加息意味着銀行持有的許多債券已貶值，交易價格低於銀行的購入成本。

《華爾街日報》對其申報文件審查顯示，截至9月30日，KBW銀行指數中24家美國大型銀行的持有至到期債券合併資產負債表價值為2.21萬億美元。而市場價值為1.91萬億美元，低了14%。年初時這一差距可忽略不計。

其中絕大多數是由房利美等政府資助機構發行的抵押貸款債券以及美國國債。這些債券不存在信用風險（即不會違約），但確實存在市場風險（包括利率風險），因為利率上升時債券價值會下跌。

“資金成本上升幅度越大，利潤率承受的壓力就越大，因為你的資金成本仍在增加，而低收益證券的收益卻保持不變，”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前行長、聯邦存款保險公司前副主席托馬斯·霍尼格表示，“如果利率升得足夠高，這些資產實際上可能讓你虧錢。”他是在泛泛而談，並非針對任何具體銀行。

許多情況下，銀行被自己持有的債券套牢。如果出售這些債券，就必須在賬面上確認虧損。而且由於持倉規模龐大，拋售可能進一步壓低價格。美聯儲在上週發佈的最新金融穩定報告中指出“美國國債市場流動性仍然偏低”。

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是監管機構造成的問題。銀行業監管規定促使銀行大量持有包括國債在內的“高質量流動性資產”。但會計處理方式可能阻礙這些資產在二級市場交易，從而降低其市場流動性。

這些虧損並未導致任何銀行陷入財務困境。但如果未來幾年銀行需要為存款支付比債券收益更高的利率，利潤將受到侵蝕。由於不願出售債券，一旦存款下降或貸款出現異常損失，銀行可能面臨流動性壓力。

按成本計價債券的前提是銀行能持有至兑付。若需出售債券籌集現金，則必須按市價減記。若虧損嚴重，部分銀行可能陷入危機。

這種情況短期內發生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指出了銀行監管中潛在的缺陷。這些規定本應確保銀行擁有足夠的資本和流動性。如果債券中巨大的隱性虧損阻礙銀行出售這些債券，那麼流動性可能會受到影響。

格雷格·貝克爾是SVB金融集團的首席執行官，該公司表示，截至9月底，其持有至到期債券的市場價值比資產負債表價值少了159億美元。照片：勞倫·賈斯蒂斯/彭博新聞在KBW指數成分股中，以美元金額計算差距最大的銀行是美國銀行公司。其最新資產負債表顯示，持有至到期債券為6440億美元。根據隨附的披露，這些債券的市場價值為5280億美元。1160億美元的差額相當於美國銀行截至9月30日2700億美元總股本（即資產減去負債）的43%。今年年初，在利率飆升之前，市場價值和資產負債表價值之間的差距在1%以內。

美國銀行發言人威廉·哈爾丁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示：“我們的資本和流動性仍然強勁，遠超要求。”

與大多數大型銀行一樣，美國銀行存款充裕，並且這些賬户的利率提高不多。銀行還可以通過提高貸款利率來獲益。持有至到期的標籤也意味着市場下跌不會計入銀行監管機構用於衡量資本的公式中，資本是公司手頭用於吸收未來損失的財務緩衝。如果銀行將這些持有資產歸類為“交易”，它們將需要在收益和股本中計入未實現的虧損。第三類“可供出售”允許銀行將這些虧損排除在收益之外，但不包括股本。

硅谷銀行母公司SVB金融集團表示，截至9月30日，其持有至到期債券的市值比賬面價值低159億美元。這一缺口略高於SVB 158億美元的總股本。SVB首席財務官丹·貝克在郵件中表示：“這對SVB沒有影響，正如我們在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所説，我們無意出售HTM（持有至到期）證券。”

在富國銀行，截至9月30日此類債券的市值缺口接近450億美元，相當於股本的25%。富國銀行女發言人拒絕置評。在其最新季度報告中，富國銀行表示未實現虧損是"由利率上升和信用利差擴大所致"。

總體而言，KBW指數24家成分股中有15家的市值缺口相當於其股本的10%或更多。這24家銀行合計3000億美元的債券賬面價值與市場價值差額，佔其1.39萬億美元總股本的22%。

隨着債券價格下跌，今年部分銀行已將債券從可供出售類別轉入持有至到期類別，以最小化對股本的衝擊。

允許企業按成本計價債券的邏輯在於：假設持有債券且不發生違約，企業將隨時間推移收回本金。出於會計目的平滑賬面盈虧，能讓企業財報呈現更小的波動性。

但有時債券持有人不得不進行計劃外的拋售。例如上月許多英國養老基金被迫拋售國債籌集現金，以應對債券收益率飆升觸發的保證金追繳。

“這是持有至到期投資的唯一理由：這樣銀行就不會因為一些被認為是暫時性的因素而在收益上出現如此大的波動，”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會計學教授Ed Ketz説。“但問題是，如果通脹不是暫時的呢？這些數字是巨大的，絕對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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