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X倒閉令員工憤怒不已——《華爾街日報》

一位FTX高管在得知這家加密貨幣交易所失蹤了數十億美元客户資金時當場嘔吐。一位公司律師通過給時任首席執行官山姆·班克曼-弗裏德發送尖鋭短信辭職。一位重倉押注FTX股權的頂級銷售員眼睜睜看着自己大部分財富一夜蒸發。

對FTX員工而言，這份最初被視為夢想的工作最終變成了噩夢。這家加密貨幣交易所上週以戲劇性方式轟然崩塌。《華爾街日報》採訪了十餘名現任和前任員工，許多人表示對FTX的迅速垮台感到震驚，並對涉嫌挪用客户資金的行為感到愕然。

對約300名員工來説，FTX曾是個既能實現道德使命感，又能在全球增長最快的加密貨幣公司獲得經濟回報的機會。班克曼-弗裏德先生承諾將交易所1%的手續費收入捐給慈善機構，在這個詐騙橫行的行業裏，他儼然是道德典範。

隨後公司以閃電速度崩塌。總部位於巴哈馬的FTX於週五申請破產，距離班克曼-弗裏德發推文稱"FTX沒問題"（當時正遭遇客户提款潮）僅四天。他現在面臨質疑：為何FTX將約100億美元客户資金借給關聯交易公司Alameda Research。

該加密貨幣交易所週二在破產法庭文件中表示，其倒閉事件已引起監管機構"極大關注"，過去72小時內已收到司法部、證券交易委員會等數十家機構的問詢。

據知情人士透露，該交易所位於巴哈馬的子公司FTX Digital Markets的聯席首席執行官瑞安·薩拉梅向身邊人表示，上週初意識到FTX的問題時，他身體不適並嘔吐。知情人士稱，儘管薩拉梅與班克曼-弗裏德密切合作，但他並不屬於FTX領導層的核心圈子。

員工們抱怨稱，他們是從Twitter和媒體上了解到迅速變化的局勢，而不是從管理層那裏。“由於創始人未能充分配合，我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無法提供更多透明度，“FTX美國分部總法律顧問萊恩·米勒在發佈於公司Slack頻道的一條員工消息中表示，《華爾街日報》看到了該消息的副本。

“我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合理問題得到解答。出於對公司全體員工的尊重，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得到更好的對待，“一名駐美國的初級員工在《華爾街日報》看到的同一Slack頻道的另一條消息中表示。

班克曼-弗裏德後來在深夜通過Slack消息向員工道歉。“我完全理解這對你們所有人來説都是一段艱難的時期，“他寫道。

班克曼-弗裏德在週二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告訴《華爾街日報》：“在崩盤期間，我的許多內部通信被泄露到Twitter上，這讓我很難用尚未準備好公開的信息向整個公司傳達。”

到那時，許多員工已經離開。據知情人士透露，數十名FTX員工上週辭職，其中包括產品主管拉姆尼克·阿羅拉、首席監管官丹·弗裏德伯格和機構銷售主管贊恩·塔克特等高層人物。一名員工表示，他向老闆提交了辭職信，結果老闆説自己也已經辭職了。

弗裏德伯格先生的一位朋友在他辭職當天與他共進晚餐，這位朋友表示，這位曾對班克曼-弗裏德極為欽佩的律師顯然受到了巨大沖擊。

弗裏德伯格向這位朋友展示了他發給班克曼-弗裏德及其他FTX高管的辭職短信。據朋友回憶，短信中弗裏德伯格形容自己"心如死灰”，並寫道：“但願有朝一日我能原諒你。”

FTX的轟然崩塌對部分員工造成毀滅性財務打擊。知情人士透露，美國境外許多員工的薪資是通過加密貨幣交易所直接存入賬户的，因此當FTX上週凍結客户提現時，這些員工無法動用資金。

“你必須明白普通FTX員工遭受了多大打擊，“上週離職的前FTX營銷專家納撒尼爾·惠特莫爾説，“他們不僅可能失業，儲蓄也可能血本無歸。我滿腦子只有沸騰的怒火。”

知情人士稱，員工持有FTX股權或以交易所的FTT代幣形式領取部分薪酬也很常見。去年秋天，班克曼-弗裏德曾允許員工以比風投機構最新融資輪低50%的價格購買FTX股份。如今這些股權已成廢紙，而FTT價格自11月初以來暴跌90%。

塔克特——這位即便辭去銷售工作後上周仍持續在推特向FTX客户更新情況的員工表示，他在崩盤中損失了80%的淨資產。“我幾乎把所有錢都放在FTX了，“他告訴《華爾街日報》。

截至上週末，員工們表示，FTX在巴哈馬的總部僅剩下一支骨幹團隊，協助班克曼-弗裏德先生瘋狂籌措資金以償還用户。

FTX 去年從香港遷至巴哈馬，併為員工打造了優渥的生活環境。據前員工透露，公司每週花費超過10萬美元用於總部餐飲，還斥資數百萬美元為高管在專屬海濱社區提供住所。公司還配備了包括寶馬、豐田和本田在內的車隊供員工使用。

FTX還僱傭了數十名巴哈馬本地人，主要負責物流、合規和合作事務。這些當地員工表示，他們為能參與這個島國看似前景廣闊的新興行業而興奮，今年早些時候甚至有人花費數千美元購買FTX股權。

隨着FTX上週崩盤，許多外籍員工稱已離開巴哈馬前往香港或紐約。較早離開的人還能用FTX信用卡購買機票，而遲疑未決者則遭遇信用卡被拒的窘境。

——Angel Au-Yeung和Dave Michaels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記者：Alexander Osipovich（[email protected]）、Caitlin Ostroff（[email protected]）及Gregory Zuckerman（[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