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氛圍感"：從電器嗡鳴到直覺共鳴的演變》

插圖：James Yang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詞彙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近來，“氛圍感"似乎席捲了我們公共話語的每個角落。

以政治為例。中期選舉後，當預測中有利於共和黨候選人的"紅色浪潮"並未出現時，《大西洋月刊》的Derek Thompson指出：“總體而言，民調基本準確。出錯的是那種氛圍感。”

再看加密貨幣億萬富翁Sam Bankman-Fried及其公司FTX的突然垮台。《衞報》的Arwa Mahdawi推測投資者被Bankman-Fried吸引是因為"他們就是喜歡他的氣場”，而TechCrunch則建議風險投資家現在應該被稱為"氛圍資本家"。

作為"vibration"的俚語縮寫，“vibe"的確切含義難以捉摸。Kyle Chayka去年在《紐約客》中盡力解釋道：“它是你無法確定的抽象特質的佔位符——一種氛圍（‘輕鬆的氛圍’）。它是你喜歡或討厭某事某人的原因（好感覺 vs 壞感覺）。它是一種沒有明顯解釋的直覺（‘就是感覺而已’）。”

在拉丁語中，動詞“vibrare”指的是顫動或來回搖晃的動作。早在1895年奧斯卡·王爾德上演他的戲劇《不可兒戲》時，“振動”就開始帶有一種更氛圍化的特質。年輕女士關多琳拒絕追求者傑克時，就他的名字評論道：“這名字不讓人心動，完全沒有激起任何共鳴。”

20世紀初期，“vibrations”（振動）和“vibes”（氛圍）開始與機電裝置聯繫起來。1930年11月《匹茲堡新聞報》上的一則廣告中，當地一家商店承諾，使用其名為“No Vibes”的減震系統，可以“消除收音機中的嗡嗡聲和振動”。1939年，同一家商店表示，其“No Vibes”產品可以“消除冰箱中的振動”。

與此同時，一種帶有金屬條的打擊樂器“vibraphone”（顫音琴，也被稱為“vibraharp”）在爵士樂圈流行起來。顫音琴得名於金屬條下電動風扇產生的顫音效果。早在1936年，《公告牌》雜誌就稱讚一位音樂家“演奏了一些精彩的vibe作品”，次年，《Down Beat》雜誌寫道，一位鼓手“用他的新vibes演奏了一段精彩的原創搖擺合唱曲《Dinah》”。

“氛圍”（Vibes）作為泛指某種整體氣氛或直覺感知的現代含義，起源於1960年代的反文化運動。1966年9月，地下報紙《伯克利刺青》在音樂專欄中報道了紐約樂隊"布魯斯計劃”——他們在舊金山演出時獲得極高評價。“他們駐唱三週期間，無疑是本城最棒的樂隊，“專欄作者寫道，“這支樂隊確實該傳遞這樣的氛圍。“幾周後，沙灘男孩樂隊發佈單曲《美好振動》，進一步普及了"人會散發或積極或消極的氛圍"這一概念。

互聯網時代為"氛圍"賦予了新內涵。恰伊卡先生指出該詞在2021年變得無處不在，並補充道：‘它可以指代任何能體現社會整體情緒的事物，讓人不禁感嘆"這就是氛圍”’。Spotify的歌單和TikTok視頻都在試圖捕捉各種"氛圍”。

“Vibe"也可作為動詞表達沉浸於積極情緒，還能與其他詞彙組合成流行短語。“氛圍檢測”成為社交媒體上解讀他人情緒的熱門表達。今年早些時候，網絡雜誌《The Cut》預警稱"氛圍轉變即將到來”，引用了趨勢預測師肖恩·莫納漢的流行語。雖然無人能確定這種轉變具體指什麼，但該詞已頻繁出現在政治評論中，無論是中期選舉前還是後。或許真正的"氛圍轉變"正是"vibe"這個詞本身的流變本質。

出現在2022年11月19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從嗡嗡作響的電器到冷靜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