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特朗普如何為其海湖莊園文件藏匿辯護升級了聯邦調查 - 《華爾街日報》

2月初，當美國國家檔案和記錄管理局表示已於前一個月從唐納德·特朗普住所取回多箱政府文件時，這位前總統立即讓律師提出一項請求：要求該機構明確聲明未對其佛羅里達州莊園進行突擊搜查——據知情人士透露。

次日，檔案局發佈新聲明稱"獲得了特朗普代表的配合"，並強調其工作人員"既未造訪也未’突襲’海湖莊園"。

但隨後數月間，特朗普逐漸減少了對政府追回剩餘文件的配合。待到8月聯邦調查局持搜查令搜查海湖莊園並取回更多政府文件時，雙方已陷入僵局。特朗普對此發表激烈回應，稱其住所"遭到圍困"。

特朗普今年初從時斷時續的拖延配合轉向公開對抗，由此引發了這場仍在持續的政府博弈。其結果可能影響他新啓動的2024年共和黨總統提名競選。

據知情人士稱，在2月與檔案局交涉後，特朗普越來越漠視那些曾敦促他在1月移交文件的顧問，轉而青睞那些提出理論聲稱他可保留文件的人士。這種態度符合他常掛嘴邊的主張——這些文件本就屬於他。特朗普發言人未回應置評請求。

據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先生所堅持的理論——這些材料屬於個人隱私、享有特權、已被解密或三者兼而有之——非但未能為其保留文件提供正當理由，反而加深了司法部官員對其動機的困惑。

他們收集的其他證據促使司法部向法院申請批准派遣特工查扣剩餘文件。截至五月，該部門已展開刑事調查，焦點直指前總統及其助手，並可能包括妨礙司法公正等指控。

據知情人士透露，司法部正加速推進程序，以確定檢察官能否排除合理懷疑地證明特朗普先生犯罪。圖片來源：Eric Lee/華爾街日報據知情人士稱，司法部正以罕見的速度推進程序，評估檢察官能否超越合理懷疑地證明特朗普先生構成犯罪。為避免利益衝突的表象，司法部還考慮任命特別檢察官。

特朗普先生堅稱自己清白，並將此次調查視為聯邦政府打壓他的政治行動。他在週二宣佈參加2024年大選的演講中表示：“我是受害者。”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2月國家檔案局確認收到特朗普親自挑選的15箱文件後不久，一位特朗普盟友建議他採取更強硬立場。

據知情人士稱，保守派組織"司法觀察"負責人湯姆·菲頓告訴特朗普可以保留任何他想要的文件。菲頓事後談及對此事的總體立場時表示：“他們本應更積極地主張總統對這些記錄的個人特權。”

2021年，“司法觀察"主席湯姆·菲頓在佛羅里達州奧蘭多舉行的保守派政治行動會議上發言。圖片來源：Joe Raedle/Getty Images菲頓的論點源自他此前與國家檔案局就前總統比爾·克林頓保留的總統任期歷史訪談錄音帶展開的一場敗訴官司。克林頓和檔案局將這些錄音帶認定為個人記錄而非總統文件，法院裁定菲頓無權質疑該認定。

據知情人士透露，在檔案局發佈2月聲明後的幾周內，特朗普的一名助手安排了菲頓、前白宮律師埃裏克·赫施曼及特朗普顧問亞歷克斯·坎農之間的電話會議。菲頓在討論中援引了2012年克林頓案法院裁決的腳註，該腳註稱應由總統本人判定文件屬於個人資料還是總統記錄。菲頓將此解讀為賦予了特朗普宣佈文件為個人記錄的廣泛自由裁量權。

知情人士透露，坎農先生持不同意見。如果菲頓先生是對的，特朗普先生就能繼續保留那些堆積在海湖莊園地下室房間裏的文件。但如果他錯了，聯邦調查局特工可能會持搜查令出現在特朗普先生的門前。

亞歷克斯·坎農6月出席眾議院特別委員會調查1月6日國會山騷亂聽證會的畫面。圖片來源：布倫丹·斯米亞洛夫斯基/法新社/蓋蒂圖片社特朗普的其他律師仍在堅持主張海湖莊園大部分文件屬於私人性質，包括週一公開的關於被扣押文件的法庭文件中。

這並非今年春天他們為保留文件提出的唯一理由。4月下旬，國家檔案局通知特朗普團隊，年初接收的箱子裏有100多份標有機密字樣的文件，包括絕密級文件和僅限在特殊設施內查閲的文件。特朗普為此聘請了新律師埃文·科科倫，這位前檢察官當時正為特朗普盟友史蒂夫·班農辯護。

科科倫在致國家檔案局信中辯稱，這些文件受總統行政特權保護，不應移交給聯邦調查局。檔案局當即駁回了這一主張。檢察官獲悉海湖莊園可能還有更多此類材料後，向大陪審團申請傳票，要求特朗普交出仍由其保管的所有帶有機密標記的文件。

在隨後的幾周裏，特朗普的親密助手卡什·帕特爾提出另一種説法，稱前總統已將其保留的文件宣佈為"已解密”，當時他仍在白宮任職。目前尚未出示任何證據支持這一説法，特朗普團隊也未在法庭上提出此主張。

卡什·帕特爾於內華達州明登市參加十月集會。圖片來源：何塞·路易斯·維列加斯/美聯社上月，帕特爾行使第五修正案權利拒絕向監督調查的大陪審團作證。此後他因如實作證獲得免於起訴的豁免權。根據帕特爾發言人本月初的聲明：“他的證詞是在其反對情況下，通過政府唯一可用的法律手段——有限豁免授權——強制獲取的。”

六月，司法部派遣資深國家安全律師傑伊·布拉特與三名FBI探員前往海湖莊園，商討剩餘文件處理事宜。布拉特曾在華盛頓的美國檢察官辦公室工作多年，科克倫的職業生涯正是始於該辦公室。

會面氣氛看似融洽。據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曾開玩笑問布拉特：“這傢伙水平如何？“所指正是科克倫。

科克倫進行了搜查，將一疊標有機密字樣的文件交給官員，並要求記錄保管人克里斯汀·鮑勃出具證明，確認特朗普持有的所有剩餘政府機密文件均已移交。據知情人士透露，鮑勃女士堅持在文件中加入"根據向我提供的信息"和"據我所知"等措辭後，才簽署該文件。十月，她向司法部調查人員轉達了這一信息，同時拒絕了豁免提議，表示無需此保護。

2022年9月，埃文·科科倫離開紐約市布魯克林聯邦法院。圖片來源：亞歷克斯·肯特/蓋蒂圖片社這份證明未提及聯邦調查局在8月搜查中發現的約100份帶有分類標記的文件。據知情人士透露，科科倫現已成為政府調查的核心人物。科科倫的親友表示，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但他本人未回應置評請求。

下週，亞特蘭大第十一聯邦巡迴上訴法院將就政府對法官裁定的上訴舉行聽證會，該裁定建立了審查聯邦調查局在海湖莊園查獲材料的程序。政府繼續堅稱，特朗普對文件提出的個人或行政特權主張毫無依據。

這位第三次競選總統的候選人律師團隊將重申去年春天提出的核心論點：“這本質上是場失控的文件糾紛，政府錯誤地試圖將第45任總統持有自己的總統及個人記錄行為刑事化。”

聯繫記者亞歷克斯·利裏，郵箱[email protected]；阿魯納·維斯瓦納塔，郵箱[email protected]；薩迪·格曼，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1月18日印刷版，標題為《特朗普文件案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