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羅琳·埃裏森如何成為FTX加密貨幣崩盤的核心人物 - 《華爾街日報》

11月初的一次視頻會議中，阿拉米達研究公司的員工們接入通話，等待着這家瀕臨崩潰的交易公司的命運裁決。

傳達噩耗的任務落在了卡羅琳·埃裏森肩上。阿拉米達正處於山姆·班克曼-弗裏德搖搖欲墜的FTX帝國核心。剛滿28歲的埃裏森女士身處阿拉米達漩渦中心，而此刻所有人都在危機中沉浮。

阿拉米達與加密貨幣交易所FTX均出自埃裏森好友班克曼-弗裏德之手，他於前一年欽點她共同執掌阿拉米達。他們曾攜手乘着加密浪潮扶搖直上，FTX估值一度飆升至320億美元的驚人高度。而本月，這座大廈在數日間轟然傾覆。

客户們對兩家公司的財務狀況日益恐慌，在短暫而瘋狂的擠兑中抽離資金。儘管公司竭力維持運營，但在埃裏森與員工通話後不久便申請了破產保護。班克曼-弗裏德辭去了FTX首席執行官職務。

檢察官、監管機構乃至FTX新任CEO正在調查事件真相。客户們逐漸對資金追回失去希望。訴訟接踵而至，眾多高管相繼離職。埃裏森女士與加里·王、尼沙德·辛格均遭解僱——他們曾是班克曼-弗裏德的左膀右臂。

在破產前，班克曼-弗裏德先生熱衷於聚光燈，在華盛頓推動加密貨幣併為其利益遊説，而埃裏森女士則默默堅守在引擎室。幾乎完全由班克曼-弗裏德擁有的交易公司Alameda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目標：賺錢。埃裏森女士的任務是確保其運轉。

在少數播客和其他公開露面中，埃裏森女士迅速將自己的快速崛起總結為幾乎是偶然的。2016年從斯坦福大學畢業後，她直接進入了華爾街，儘管這一舉動與其説是出於召喚，不如説是對她大學時自問的問題的回答：數學專業的人到底該用他們的生命做什麼？

正是在她的第一份工作，在量化交易巨頭Jane Street Capital，她遇到了另一位二十多歲的交易員，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和她一樣，他由兩位教授撫養長大。和她一樣，他高度評價了一個名為“有效利他主義”的運動，即賺大錢然後捐出去的理念。

當班克曼-弗裏德先生離開去創辦Alameda時，埃裏森女士很快跟隨，她稱之為“盲目躍入未知”。她在2020年FTX的一個播客中説，她幾乎剛大學畢業——但也是那裏經驗較豐富的交易員之一。

卡羅琳·埃裏森在波士頓郊區長大，父母都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家。她在播客中説，5歲時，她自己讀了第二本《哈利·波特》。據《福布斯》報道，8歲時，她寫了一篇關於毛絨玩具價格的分析。她的父親受到女兒的啓發，為對基礎課程感到無聊的孩子們編寫了高級數學教科書。

她與班克曼-弗裏德、王和辛格先生組成了他們所謂的未來基金董事會，旨在向非營利組織提供資助並投資於"具有社會影響力的公司"。批評者認為，有效利他主義世界觀可能助長過度冒險行為——因為人們總能辯稱更大的收益會帶來更多的捐贈。

根據新任CEO向破產法院提交的文件，班克曼-弗裏德、王和辛格先生都至少持有部分FTX關聯公司的股份。

《華爾街日報》此前報道，埃裏森女士與班克曼-弗裏德先生曾有過戀愛關係。

當埃裏森加入Alameda時，這家公司的快節奏令她驚訝，甚至讓以高效著稱的Jane Street都相形見絀。“這裏的做事流程就是有人提出想法，然後立即有人編程實現併發布，“她在FTX播客中説，“一小時後事情就已經完成了。”

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以同樣驚人的速度運轉。他於2019年創立了Alameda的姊妹公司FTX，短短幾年內就使其成為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之一。有段時間，班克曼-弗裏德同時擔任兩家公司的CEO。

《華爾街日報》此前報道，在其高層團隊中，興奮劑使用相當普遍。

“沒有什麼比定期服用安非他命更能讓你意識到普通非藥物作用下的人類體驗有多愚蠢，“埃裏森女士去年在推特上寫道。

阿拉米達和FTX在香港和巴哈馬均設有員工。據知情人士透露，與班克曼-弗裏德先生類似，埃裏森女士近期也主要在巴哈馬工作。

阿拉米達的交易策略之一是利用套利——在某一地點買入代幣後轉至他處以更高價格拋售。與此同時，FTX逐漸發展成為大小投資者買賣加密貨幣的重要市場。作為數字貨幣領域的主要參與者，阿拉米達在FTX平台上頻繁交易。

2020年前後，阿拉米達開始進行"收益耕種”，投資於能提供類利率回報的代幣。起初埃裏森女士持反對態度。在2021年初的FTX播客中，她回憶曾就該業務是否開展進行過爭論，並表示擔憂其風險性。“我輸掉了那場辯論”，她在播客中説道。

據阿拉米達另一位新星薩姆·特拉布科2021年的推文顯示，隨着時間的推移，阿拉米達的激進交易策略越來越依賴直覺和埃隆·馬斯克社交媒體動態等指標。

到2021年秋季，加密貨幣價格逼近歷史高點，FTX正為其獲得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足球場冠名權的交易慶祝。班克曼-弗裏德任命埃裏森女士和特拉布科先生為阿拉米達聯合首席執行官以便專注FTX業務。根據阿拉米達當時的新聞稿，他們接手的是一個25人規模的運營團隊。

儘管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已不再擔任CEO，但Alameda仍是他的公司。根據FTX的破產申請文件，他擁有這家交易公司90%的股份，王先生持有剩餘的10%。

2022年初，數字貨幣開始自由落體式下跌。該行業許多大型投資和借貸公司開始搖搖欲墜，隨後紛紛崩盤。當恐慌席捲加密貨幣世界時，班克曼-弗裏德先生試圖以救世主姿態出現，收購了一些陷入困境的公司，並向其他公司提供信貸以幫助穩定市場。

然而在幕後，Alameda遠未能在市場洗牌中獨善其身。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引以為豪的交易公司同樣收到了追加保證金通知。

今年8月，特拉布科先生宣佈辭去聯席CEO職務。在一連串推文中，他表示在Alameda的工作"艱難、疲憊且耗費心力”。

到11月初，班克曼-弗裏德先生經常追逐的聚光燈開始暴露其公司的問題。CoinDesk的一份報告引發了對Alameda和FTX財務健康狀況的擔憂。競爭對手交易所幣安負責人趙長鵬發推稱，其公司將拋售所持FTT代幣作為風險管理措施。FTT是FTX發行的數字貨幣。

當趙先生與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在推特上爭論時，埃裏森女士試圖平息事態。“如果你想盡量減少FTT銷售對市場的影響，Alameda今天很樂意以22美元的價格全部收購！“她在推文中@了趙先生。根據CoinDesk數據，幾分鐘前FTT的交易價格約為22.15美元。

當在推特上被問及埃裏森女士為何提出這一提議時，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回答：“這需要她本人回答，但他們表示擔心此事的影響，而該方案能解決問題，且更快捷便利。“據《華爾街日報》報道，幣安就此事聯繫過她但未獲回應。

最終，阿拉米達與FTX的密切關係導致了它們的崩潰。根據《華爾街日報》早前報道，FTX挪用客户資金向阿拉米達提供了數十億美元貸款用於高風險交易和投資。在傳統金融領域，監管機構要求經紀商將客户資金與自營交易資金隔離。

據《華爾街日報》此前報道，在11月初香港時間深夜舉行的視頻會議中，埃裏森女士向員工承認FTX挪用客户資金幫助阿拉米達償還債務。報道稱她為此道歉並表示讓員工失望。當時兩家公司的財務問題已公開曝光，但尚未申請破產。

埃裏森女士還告知員工，她與班克曼-弗裏德、辛格和王先生都知曉將客户資金轉至阿拉米達的決定。

《華爾街日報》報道稱，次日阿拉米達多名員工辭職。

——Dave Michaels、Alexander Osipovich、Elaine Yu和Mark Maremont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記者Hannah Miao請致信[email protected]，Justin Baer請致信[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