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需要“電鋸手”鮑勃·艾格——《華爾街日報》

這個週末的流媒體大戰可謂精彩紛呈。如果説銀行可能遭遇擠兑，那麼首席執行官同樣可能面臨"擠兑"——迪士尼的鮑勃·查佩克就經歷了這一幕。迪士尼請回前任掌門鮑勃·艾格，部分原因正是要應對流媒體業務的鉅額虧損。

與此同時，《紐約時報》刊發了迄今為止關於華納傳媒在AT&T時代與Discovery接管後困境的最長篇論述。儘管分析不足而敍述冗長，這篇史詩級報道生動展現了傳統好萊塢面對影視娛樂分發技術革命時的束手無策。

查佩克治下的迪士尼屢屢受挫：從與斯嘉麗·約翰遜的不幸訴訟，到佛羅里達州關於向8歲兒童教授深奧性別政治的爭議。但根本問題遠超迪士尼範疇——整個行業似乎無法遏制地將寶貴知識產權通過互聯網免費投放，卻得不到合理回報。

艾格雖帶來管理智慧，但仍需輔以最不浪漫卻最根本的解決方案：業務收縮與成本削減。二十年前互聯網泡沫時期，鋪設光纖曾是絕佳創意——直到所有人爭相效仿。如今流媒體大戰正重演這一模式。可惜相似性僅止於此：被埋的光纜尚能因需求增長重獲價值，而積壓五年的冷門劇集卻不會因此變得熱門。

迪士尼很幸運，市場將艾格先生的迴歸視為看漲信號而非董事會混亂的徵兆。但問題一個都沒解決——無論是不可持續的流媒體燒錢競賽，還是亞馬遜與蘋果（其視頻業務實為招攬顧客的虧本買賣）對傳統好萊塢構成的特殊威脅。

整合或許是解決方案。迪士尼與Netflix的傳聞由來已久，但彼時是增長性整合，如今卻成了收縮性整合。即便是艾格的個人魅力，恐怕也難以説服拜登政府那些覺醒的反壟斷官員批准此類合併。

AT&T在2016年收購時代華納的敗局至今仍有警示意義。《紐約時報》週日發表的萬字長文罕見公允地指出：這場交易因特朗普政府無能的訴訟拖延兩年，期間投資者對流媒體圈地運動熱情消退。但最令人唏噓的，是前AT&T董事長蘭德爾·史蒂芬森的感慨——正如本專欄長期主張的，他們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最終選擇解除合併。

即便當初的操盤者想必也明白，其真正價值將在行業成熟、洗牌開始的今天顯現。將流媒體服務與無線及固網寬帶訂閲捆綁，是經實踐證明能降低客户流失與獲客成本的有效手段。HBO Max本可專注充當高端內容供應商，而非與Netflix的洪流正面競爭。其華納工作室本可繼續向Netflix等願為優質內容豪擲千金的競標者出售劇集，而非為內部流媒體平台囤積內容。

這些好處如此顯而易見，猜猜新東家Discovery向AT&T索要什麼作為流媒體資產價值暴跌的補償？沒錯。就是要求將HBO Max繼續與AT&T抗跌的電信產品捆綁銷售。

這曾是流媒體行業一個可行的發展方向，而其執行失敗與迪士尼當前的困境如出一轍。問題出在哪裏？當AT&T董事會意識到缺乏能把握合併後公司機遇的管理團隊時，他們選擇放棄機遇而非尋找合適的管理者。

如今艾格先生也獲得第二次機會，為迪士尼謀劃流媒體時代的定位，而其中一個選項絕非走回頭路。隨着Netflix效仿蘋果和亞馬遜涉足體育賽事版權爭奪，新一輪燒錢大戰即將重啓。

所有競爭者都在推出廣告版流媒體服務，同時實施成本削減和漲價策略。但要適應流媒體與生俱來的價值破壞特性，僅靠這些遠遠不夠。摩托GP賽事通過150美元訂閲費及其摩托車賽事的其他盈利方式，想必能從有限的視頻資源中獲利頗豐。而規模更大的內容公司要想蓬勃發展，必須將流媒體融入能真正盈利的新商業模式——要知道，“內容為王"這句老生常談的安慰性口號或許能提供部分答案，但絕非全部。

對至少擁有有線電視網、主題公園和衍生品業務的迪士尼而言，尋找流媒體解決方案已是不小挑戰。而對Netflix來説，這個難題似乎只有通過與業務更多元的娛樂、零售或科技公司合併才能破解。

華特迪士尼公司執行董事長鮑勃·艾格於2021年12月6日在倫敦。照片：漢娜·麥凱/路透社刊登於2022年11月23日印刷版，標題為《迪士尼需要“電鋸鮑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