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造夢之家》中,米歇爾·威廉姆斯演繹了一位與眾不同的猶太母親——《華爾街日報》
Ellen Gamerman
在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新片中,米歇爾·威廉姆斯飾演一位以導演自己母親為原型的角色。圖片來源:環球/Everett Collection在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半自傳電影《造夢之家》中,米茨·法貝爾曼堪稱猶太母親的典範。她對家庭有着超乎尋常的影響力,影片暗示若沒有她,像斯皮爾伯格這樣的電影大師可能永遠不會誕生。
儘管猶太母親在銀幕上常被塑造成精於製造愧疚感的形象,米茨卻打破了這種刻板印象。“愧疚是種無用的情緒”,這句台詞直接取材於導演的童年記憶。
飾演該角色的米歇爾·威廉姆斯以精靈般的氣質著稱,與好萊塢對族裔演員的固有印象大相徑庭。為塑造米茨,她深入研讀導演關於母親的回憶資料,並反覆聆聽其母的錄音檔案。
“我想我感受到,這是他的母親,而我信任他——如果他覺得我能勝任這個角色,我願意相信這個選擇,“42歲的威廉姆斯談及斯皮爾伯格選她飾演已故母親時説道,“她過去是,現在依然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造夢之家》將於11月23日全美公映。該片上映之際,正值好萊塢因選非猶太演員出演重要猶太角色引發爭議。此前已有先例:蕾切爾·布羅斯納罕在《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中飾演脱口秀演員,菲麗希緹·瓊斯在《性別為本》中詮釋金斯伯格大法官。如今威廉姆斯飾演痴迷電影的少年斯皮爾伯格化身——薩米·法貝爾曼的母親,再度引發討論。
《造夢之家》 loosely follows the childhood experiences of director Steven Spielberg.圖片來源:環球影業/Everett Collection提供任何女演員,尤其是非猶太裔演員,在詮釋猶太母親這一複雜角色時都會受到嚴格審視。表現過於含蓄會削弱角色的民族特質,而過度誇張又會淪為刻板印象。
“如果她説不想讓兒子成為醫生或律師,總體來看這算是一種進步,“猶太育兒書籍《媽媽最懂》的作者Marjorie Ingall在談到米茲可能引發的反響時表示。她指出,四次獲得奧斯卡提名的威廉姆斯是評論界的寵兒,有能力為角色注入真實人性,但部分觀眾或許難以接受——當猶太母親終於以不同聲音發聲時,台詞卻出自非猶太裔演員之口。
“我能理解這對很多人來説會是個問題,“她説。
斯皮爾伯格表示,他在威廉姆斯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靈魂共鳴,雖然她並非母親的翻版,卻能喚起他許多童年記憶。“她比我所能想象的任何人都更像我的母親,“他説,“在這個比我以往任何電影都更私人的故事裏,這是唯一需要考慮的因素。”
信仰基督教的威廉姆斯與猶太文化的距離,並不像某些觀眾想象的那般遙遠。她透露丈夫Thomas Kail是猶太人,他們計劃讓一歲和兩歲的孩子部分接受猶太教教育。這位女演員已為家人選定了猶太會堂,並計劃親自研習猶太教義。
“除非我先學會,否則我無法教給他們,”威廉姆斯女士談到她想為年幼孩子們提供的猶太教育時説道。這位女演員與已故的希斯·萊傑育有大女兒瑪蒂爾達,她表示自小在聖地亞哥成長時,左右鄰居都是猶太家庭,這讓她一直與猶太教有着緊密聯繫。
“我特別喜歡去他們家——很多記憶都源於餐桌上的交談,以及傳統所培育的那種深厚的歸屬感,”她説。“這一直是我心之所向的事物,它讓我瞬間感到興奮、深刻,與那些浮華歡樂截然不同。説這話的我,也會在孩子睡前給他唱聖誕歌。兩者我都熱愛。”
《造夢之家》講述了薩米和他的三個姐妹從新澤西搬到亞利桑那,再到北加州的成長故事,他們往往是學校裏唯一的猶太學生。他們的母親是個性情自由的人,養了只寵物猴,她説因為“我需要笑聲”。與此同時,薩米的父親伯特·法貝爾曼由保羅·達諾飾演,是位工程師,他難以與缺乏實用主義精神的妻子和兒子溝通。加布裏埃爾·拉貝爾飾演成長中的年輕導演,而年幼的薩米則由馬特奧·佐里昂·弗朗西斯-德福特扮演,眼神純真。
斯皮爾伯格的母親利亞·阿德勒於2017年去世,父親阿諾德·斯皮爾伯格於2020年離世。
這部電影融合了事實與虛構。例如,猴子確有其事,而對一切條理的反叛、追求自發性的精神也真實存在的。“我們家裏每件事都令人興奮,每件事都帶着一絲狂熱,”阿德勒女士曾在接受《猶太日報》採訪時這樣描述。
影片鬆散地改編自斯皮爾伯格先生的童年經歷——19歲時父母離異的傷痛成為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導演在2012年接受《60分鐘》採訪時透露,阿德勒女士當年愛上一位家族友人後離開了他的父親,這段隱秘多年的婚外情曾讓他長期將家庭破裂歸咎於父親。
斯皮爾伯格表示,他的母親就像片中米琪一樣,是位琴藝精湛的鋼琴家,擁有彼得·潘般永葆童真的活力,與其説是嚴母或照料者,不如説是孩子的朋友與玩伴;而父親則如伯特那般,是位經常缺席的工程師工作狂,父子關係時有衝突。
電影中,這對父母化身為藝術與科學的對立象徵,為爭奪孩子的靈魂展開較量。
“薩米是我這邊的,“米琪在片中説。這個被形容為"為藝術痴狂”(使用意第緒語"meshuga"表示瘋狂)的角色,由威廉姆斯女士通過聲樂訓練精準捕捉到其獨特的抑揚語調。片中她稱自己為薩米"寶貝"的"媽咪”,並還原了阿德勒女士標誌性的凌厲金髮造型。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與已故母親莉亞·阿德勒。圖片來源:Michael Kovac/WireImage《造夢之家》中的猶太元素更多體現於文化而非宗教層面,比如當全家駕車穿過掛滿聖誕裝飾的街道時,薩米指出"只有我們家是沒亮燈的黑房子”。在光明節的八個夜晚,薩米每晚都會收到一套火車模型的不同部件。父母帶他觀看人生第一部電影——1952年塞西爾·B·戴米爾執導的《戲王之王》後,片中震撼的火車相撞場景令他魂牽夢縈。很快他就用玩具重現場景,並用攝像機記錄全過程。米琪在壁櫥牆面上觀看他的首部"電影”,看得入神。
米琪對她兒子初露頭角的電影事業如此篤信,以至於當母親去世使她陷入抑鬱時,正是兒子拍攝的家庭露營影片讓她重展笑顏。“你真的懂我”,她對兒子説道,這句話既流露出以自我為中心的個性,也無形中動搖了薩米的心緒。
威廉姆斯女士已完全融入米琪這個角色,殺青時她崩潰痛哭。“我哭得太厲害,劇組都以為我私生活出了變故,“她説,“我是為再也見不到這個女性而悲傷。”
這部由斯皮爾伯格與託尼·庫什納聯合編劇的電影,讓威廉姆斯帶着眾多好評衝擊奧斯卡季。《綜藝》雜誌評價斯皮爾伯格"不遺餘力為威廉姆斯提供了絕佳的表演機遇”。
威廉姆斯常飾演母親角色,尤其珍視與兒童合作的經歷。“我幾乎記不起自己未為人母的時光,母親身份早已融入我的生命經緯,“她表示,“能通過童年這個魔法入口窺見純真,我深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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