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機場面臨微小卻嚴重的安全威脅——黃蜂 - 《華爾街日報》

澳大利亞布里斯班——每週，澳大利亞一個主要機場的工作人員都會花費數小時在停機坪和航站樓搜尋一種可能擊落飛機的安全威脅。

在澳大利亞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機場，檢查員們追捕着鎖孔黃蜂——這種外來物種會在空速管（機身上告知飛行員飛行速度的關鍵儀器）內築巢。這種用泥漿築巢的黃蜂最快能在20分鐘內堵塞管道。它們體型比本土近緣物種更小，體表帶有獨特環紋。

“只要瞥一眼，你就知道它很特別，“手持噴霧器的菲爾·沃森説道。當時他正在國際航站樓附近的阿聯酋航空A380巨無霸客機旁搜尋黃蜂。

這些黃蜂絕非小麻煩。20世紀90年代，多米尼加共和國附近一起導致189人遇難的墜機事故，據信部分原因就是黃蜂在空速管內築巢。布里斯班機場近年來已發生20多起與黃蜂相關的安全事故，包括2013年阿提哈德航空某航班因黃蜂巢堵塞管道而宣佈緊急狀態並返航的事件。

經過多年研究，布里斯班當局認為他們找到的解決方案可為其他機場提供範本。他們表示，基於南美植物提取的殺蟲劑能有效消滅作為黃蜂食物來源的毛蟲，已使黃蜂巢穴數量平均減少64%。目前正擴大殺蟲劑處理的草地範圍，以消滅更多毛蟲，進一步降低黃蜂活動頻率。

一架飛機的皮托管被紅色保護罩覆蓋。“現階段我們尚未徹底清除所有黃蜂，但這將是最終目標，”機場野生動物管理與規劃協調員湯姆·阿什弗表示。

機場通常專注於驅離鳥類，因為飛行中鳥類可能與飛機引擎相撞並引發重大事故，例如2009年一架空客A320飛機因鳥擊迫降在曼哈頓附近的哈德遜河。但若不加以控制，隨着減排措施及更安靜清潔飛機的研發使機場對野生動物的吸引力增加，黃蜂等昆蟲可能構成日益嚴峻的挑戰。氣候變化也可能促使物種向新區域擴張。

“這種黃蜂必將擴散，”協助布里斯班機場研究黃蜂的環保諮詢公司Ecosure創始人菲爾·肖表示，“我確信它們已在新的地點出現。”

英國監管機構認定，去年倫敦希思羅機場皮托管堵塞事件應歸咎於同類泥巢黃蜂及蜜蜂。去年春末夏初多架飛機受影響，其中兩起導致起飛中止。

監管機構發現，新冠疫情導致的航空業低迷（航班大面積停飛）可能引發昆蟲活動激增，因為驅蟲的噪音和噴氣流減少。為此，航空公司開始增加皮托管保護罩使用，一家運營商啓動了詳細目視檢查。已實施昆蟲監測的希思羅機場表示，今年未再發生堵塞事件。

布里斯班機場發現的一隻鎖孔蜂。圖片來源：布里斯班機場夏威夷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當地發現了同種鎖孔蜂。2016年，夏威夷航空公司開始要求飛機抵達檀香山後立即覆蓋空速管以防止蜂類築巢，儘管當時無法確定具體是哪一種泥巢蜂造成的堵塞。

覆蓋空速管並非萬全之策。儘管澳大利亞航空安全局去年發佈建議要求覆蓋空速管，但這給繁忙的地勤人員增加了額外工作。今年5月，新加坡航空一架在布里斯班的航班差點帶着未取下的空速管保護罩起飛。

布里斯班的研究人員通過一系列科學偵查工作，最終確定了造成所有空速管堵塞的蜂種。他們3D打印了多種空速管模型放置在機場周圍，觀察哪些蜂類在其中築巢。根據科學期刊發表的文章，原產於中南美洲的鎖孔蜂可能是通過附着在貨運集裝箱上的蜂巢幼蟲傳播到澳大利亞的。

鎖孔蜂青睞空速管是因為其尺寸既足夠小能被泥土封閉，又足夠大能容納蜂卵。成年蜂在產卵封巢前會捕獲一隻毛蟲，將其麻痹後活體存入巢中，為幼蟲提供即時食物來源。當幼蟲發育為成蟲時，它們會破巢而出。

“這就像隨時能吃到達美樂披薩一樣，”植被管理公司IVM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尼克·布魯爾説道，該公司正與布里斯班機場合作。布魯爾表示，噴灑的殺蟲劑僅針對特定昆蟲，對哺乳動物影響甚微，對鳥類、魚類和蜜蜂的毒性也很低。

儘管取得了這些進展，黃蜂仍可能潛伏着等待捲土重來。今年早些時候，在布里斯班國際航站樓的幾個登機口附近發現了蜂巢，引發了對飛機可能再次面臨風險的擔憂。

機場官員們將注意力集中在附近一片未噴灑針對毛蟲殺蟲劑的草地上，因為該區域靠近一個建築工地，工人們正忙於修整路面。

“這是個謎，”布魯爾説，並補充説該區域現在正在處理中。“我們可以確保從中吸取教訓。”

肯塔基大學害蟲管理專家兼助理教授喬納森·拉爾森表示，未來的研究可能會揭示任何殺蟲劑的問題，但目前機場使用的這種殺蟲劑沒有出現任何危險信號。未參與機場項目的拉爾森指出，針對食物來源而非黃蜂本身的策略非常獨特。

“對於入侵物種，在涉及人命且問題如此特殊的情況下，你真正能考慮的主要還是某種殺蟲劑，”他説。

機場正在使用監測站捕捉飛蛾（毛蟲的成蟲形態），以比較未處理和處理區域的昆蟲數量。與此同時，沃森和他的同事喬治·賴爾正在記錄他們發現的每一個黃蜂巢穴，使機場能夠追蹤黃蜂的活動情況。

湯姆·阿什沃斯（左）與尼克·布盧爾在一處昆蟲監測站。攝影：邁克·切尼就職於Flick害蟲防治公司的沃森先生表示，黃蜂喜歡在許多小縫隙中築巢，包括凹陷的螺栓頭和混凝土孔洞，尤其是能遮陽避熱的地方。在最近的輪班中，沃森先生和賴爾先生髮現A380停靠位置附近的登機橋車輪旁有兩個舊蜂巢。

“需要檢查的地方很多，“賴爾先生説，並補充道，像登機橋下方等區域難以觸及，“但必須盡力全面檢查。”

致信邁克·切尼，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