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農業勞動力短缺 官員被派往田間地頭——《華爾街日報》

日本弘前市——日本許多地區勞動年齡人口短缺嚴重，地方政府官員不得不下田助農。

最近一個週末，33歲的加藤義明與幾位老婦人在日本北部城市弘前市的果園裏採摘蘋果。這位弘前市政府觀光科的公務員時而搬運果籃裝車，時而駕駛貨車將蘋果運往分揀中心。

“我平時做文職工作，所以這算是一種調劑。“加藤説道。在以多汁蘋果聞名的弘前地區，包括他在內的十餘名公務員被徵召參與週末農作，時薪僅6-7美元，不足平日收入的一半。

市政府農業支援部門主管榊真一表示：“守護本地支柱產業需要我們更進一步。“對弘前地區果農（多為老年人）的調查顯示，80%的農户正面臨用工荒。

類似場景正在日本各地上演。由於低生育率導致人口持續萎縮十餘年來，該國65歲以上老齡人口占比已近三分之一。

為緩解長期勞動力短缺，日本已推動更多女性和老年人就業。隨着疫情期間另一補缺力量——外籍勞工——的供給持續萎縮，日本政府開始動員公務員羣體。

該國邊境關閉了兩年多，基本切斷了外籍勞動力的流入。如今雖然重新開放，但日元大幅貶值（今年對美元匯率下跌高達25%），使得日本試圖吸引的發展中國家勞動力對原本就不高的工資更不感興趣。農場或工廠的時薪很少超過7美元。

果園主表示，蘋果採收工人多為女性，平均年齡超過70歲。向日本農場、工廠或養老機構派遣外籍勞工的公司稱，部分工人希望提前結束工作，或更願意轉赴澳大利亞等其他國家。近期澳大利亞開始通過農業簽證接收越南勞工，其薪資水平遠高於日本。越南是日本最大的外籍勞工羣體。

去年夏秋時節，每天清晨5點起，坂下史郎會在前往北海道樣似町政府上班前，花幾小時幫忙晾曬海帶。

“身體很難適應這種勞動，“這位47歲的公務員説道。他是當地三十多名被抽調來晾曬海帶（用於製作高湯）或採摘草莓的政府職員之一。他表示有些日子整理完海藻後，處理文件時都會打瞌睡。

數十年來，日本始終受困於過勞死（karoshi）問題。幾年前幾起重大案件曝光後，政府曾鼓勵企業和員工減少加班。

不過最近，日本政府鼓勵從事第二職業——甚至公務員也不例外，而原則上公務員此前是被禁止兼職的。

“我未必想幹這個，“加藤先生説。“但在户外感覺不錯。“下圖是分揀作業場景。官方層面，政府鼓勵人們在保住主業的同時追求創業夢想。實際上在鄉村地區，這項政策有時意味着地方政府會施壓文職人員為當地企業提供體力勞動。

在西部城市奈良，市長中川元最近敦促公務員通過週末兼職"展現你們的另一面”。

許多經濟學家表示，解決日本人口問題的唯一長期方案是移民。過去十年間，長期不願接納大量外籍勞工的日本已逐步擴大開放。去年在日本工作的外籍人士有173萬，而十年前還不到70萬。

近年來，位於東京以北的川上村生菜種植户每年夏季會從越南和印尼僱傭約1000名外籍工人。經歷疫情期間的短缺後，農户今年已確保足夠人手。負責農業政策的川上村官員結正人表示，他們現在擔心日元貶值會對明年造成影響。

加藤先生正拖着一車蘋果，準備按大小和質量進行分揀。據Yui先生表示，川上並未強制要求當地官員下田勞作，“因為這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希望來自柬埔寨等其他國家的工人能夠填補這一空缺。

在盛產蘋果的弘前市，部分農户已引入機器人進行除草、分揀水果等工作，但目前仍無法實現蘋果採摘自動化。

在加藤協助的蘋果農場裏，其他當地居民會在10月、11月的收穫季以及春季疏果期前來幫忙。52歲的第五代果園主佐藤慶一表示，這些以女性為主的幫手平均年齡超過70歲，該果園每年出貨80噸蘋果。

佐藤先生對加藤和另一位當地官員的幫助表示感謝。“我確實需要男性勞動力，因為很多工作都需要體力，”他邊説邊搬着一箱由他、妻子和年邁父母分揀好的數十個蘋果。

最近某個週日，因暴雨提前結束果園工作後，加藤表示他會順道去温泉放鬆，然後準備第二天的辦公室工作。

“我可能不願意天天干這個，”他説，“但在户外感覺很好。”

“我確實需要男性勞動力，因為很多工作都需要體力，”第五代果園主佐藤慶一表示。寫信給井田美穗，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11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日本農場召集所有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