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模式》：一種不在乎他人看法的狀態——《華爾街日報》

插圖：James Yang李**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詞彙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今年的“年度詞彙”評選季提前開啓，詞典出版商及其他機構紛紛選出最能概括2022年時代精神的詞彙。

在英國，柯林斯詞典率先於11月1日宣佈選擇“permacrisis”（長期危機）作為其年度詞彙。與此同時，牛津詞典採取了新方法，選出三個候選詞並讓公眾投票選出他們最喜歡的詞彙，獲勝者將於12月2日公佈。

本週早些時候，我有幸參加了一個由牛津詞典編纂者主持的小組討論，宣佈了三個候選詞。其中一個候選詞是“metaverse”（元宇宙），我在去年關於年度詞彙的專欄中討論過這個詞。創造於1992年，由科幻作家Neal Stephenson提出，“metaverse”一詞在描述沉浸式虛擬現實世界時使用量激增，尤其是Facebook（其母公司於2021年更名為Meta）所推廣的元宇宙。

牛津詞典的另一位決賽選手是標籤#IStandWith，用於表達對各類人羣和社會事業的支持，例如在俄烏衝突中的#IStandWithUkraine，或約翰尼·德普與前妻艾梅柏·希爾德法律糾紛中的#IStandWithAmber。

但最引人注目的選擇實際上是一個兩字短語：“哥布林模式”，牛津將其描述為"拒絕社會對我們的期望，轉而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哥布林模式"尚未被收錄進牛津的任何詞典，但詞典編纂者一直在追蹤其作為俚語的使用率上升，指代"毫無歉意地懶惰、邋遢、貪婪和自我放縱，通常以拒絕社會規範的方式"的行為。它經常出現在更長的短語中，如"進入哥布林模式"或"哥布林模式已激活"。

“哥布林模式"自2009年以來一直在社交媒體上潛伏，但2022年無疑是其爆發的一年。一位名為Juniper的Twitter用户在2月份以一條關於女演員朱莉婭·福克斯與坎耶·韋斯特最近分手的假新聞標題的病毒推文開啓了這一趨勢：“他不喜歡我進入哥布林模式。“很快，這個表達開始在網上遍地開花——甚至埃隆·馬斯克也加入了這一行列，在4月提議收購Twitter時發佈了一個後來被刪除的"哥布林模式"梗圖。

誠然，對於不那麼“極度在線”的人來説，“哥布林模式”至今仍缺乏共鳴。（《每日郵報》一篇關於牛津年度詞彙評選的報道標題抱怨道：“‘哥布林模式’也能當選年度詞彙？這個鮮為人知的短語竟殺入最終三強。”）但它在社交媒體上的存在感不容忽視——尤其在TikTok上，#哥布林模式 常被用於記錄癱在牀上狂吃垃圾食品等日常活動的視頻。

這個短語巧妙融合了代表土氣頑皮精靈的“哥布林”與更常出現在計算機或電子遊戲術語中的“模式”。其重要前身是“野獸模式”，該詞源自90年代電視劇《野獸之戰：變形金剛》，劇中變形金剛可切換為野獸形態。而“哥布林模式”同樣暗示了一種能隨心情切換的自我放縱狀態。

儘管聽起來輕佻，“哥布林模式”卻深刻反映了2022年的生活圖景。在網絡世界，它是對“疫情初期流行的‘田園風’等精緻美學”的無政府主義反叛；廣義而言，可視為疫情時代的一種應對機制，賦予人們打破舊秩序、擁抱新規則的許可。

這個短語也強烈提醒着我們：日常生活不妨容留些許混亂。從語言學角度而言，偶爾開啓“哥布林模式”亦無傷大雅。

出現在2022年11月26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一種不在乎他人看法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