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眾對衞生官員的不信任是安東尼·福奇的遺產——《華爾街日報》

安東尼·福奇上週以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所長身份舉行了最後一場新聞發佈會，他自1984年起擔任該職位。對於應對新冠疫情的方式是否有遺憾？他承認有一些，但少到不值一提。

當被問及特朗普白宮提供的"可疑"公共衞生建議如何影響抗疫進程時，福奇誇耀道：“如果你當時在場就會記得，正是在這個講台上我反駁了那些言論，這引發了我人生中一連串事件。”

他補充説：“掌握正確信息、嚴肅對待科學、不持有怪異極端理論、堅持以證據和數據説話的人需要更大聲疾呼，因為那些不斷散佈錯誤和虛假信息的另一方似乎在這項’事業’上不知疲倦。”

“怪異極端理論”？你只能猜測他暗指何人——那些認為新冠病毒可能從中國實驗室泄漏、反對封鎖政策主張重點保護高危人羣、質疑口罩令的"科學性"、以及聲稱學校應保持開放因兒童患病風險極低的人士。

福奇表示希望人們記住他在疫情前對HIV和埃博拉等傳染病的研究工作。“儘管新冠疫情確實極其重要，但這只是我四十年職業生涯中的片段。“可悲的是，福奇的遺產將因他在這個"極其重要片段"中表現出的分裂性和傲慢領導力而蒙羞。

從他關於口罩的欺瞞説起。當病毒開始在美國傳播時，他聲稱"沒有理由戴着口罩到處走”。後來他改口承認，先前建議是擔心醫護人員口罩短缺。換言之，他説了個權宜之計的謊言。

數週後，他轉而支持全民佩戴口罩，儘管研究表明布口罩無法有效防護其他呼吸道病毒，且幾乎沒有證據表明其對新冠病毒有效。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清楚地認識到新冠病毒通過氣溶膠傳播，而布質和外科口罩對這類微小顆粒的過濾效果很差。

因此，福奇博士建議佩戴雙層口罩，但這一建議缺乏科學依據。“如果在單層物理覆蓋物上再加一層——從常識判斷這可能會更有效，“他在接受NBC新聞《今日秀》採訪時表示。

然而常識同樣表明封鎖措施不會奏效。當中國於2020年1月封鎖武漢地區時，福奇在接受CNN採訪時表達了疑慮：“從歷史經驗看，關閉城市並不會產生重大影響。”

在這個問題上，福奇博士也迅速轉變了立場。2020年3月特朗普政府官員最初提出的"15天延緩傳播"計劃，隨着福奇不斷以病毒反覆爆發為由主張維持公共限制措施，最終演變為長達兩年的管控。

2020年秋季，部分科學家在《大巴靈頓宣言》中提出"重點保護"老年人和高風險患者的替代策略。“採取保護弱勢羣體的措施應成為應對COVID-19公共衞生政策的核心目標，“宣言指出，“非易感人羣應立即被允許恢復正常生活。”

福奇與當時美國國立衞生研究院院長弗朗西斯·柯林斯合作"打壓"該宣言。“這三個非主流流行病學家提出的方案…似乎獲得了大量關注——甚至得到了斯坦福大學諾貝爾獎得主邁克·萊維特的聯署，“柯林斯在給福奇的郵件中寫道，“需要迅速發表具有毀滅性的反駁來否定其前提。“二人隨後通過多次媒體採訪譴責該策略以壓制討論。“這完全是胡説八道，“福奇對美國廣播公司表示。

福奇博士同樣駁斥了病毒從實驗室泄漏的假説，這或許是為了保護他所領導的機構——該機構曾資助武漢病毒研究所進行病毒功能增益研究。研究過該病毒基因序列的科研人員指出，病毒極有可能源自實驗室泄漏，但若沒有中國方面的配合，這一結論或許永遠無法得到證實。

然而在本月接受《連線》雜誌採訪時，福奇暗示持異議者不是愚昧就是居心叵測：“我相信任何研究過此事的人，只要良心未泯，都不會認為實驗室泄漏是最可能的解釋。“在上週的記者會上，當被問及病毒起源與實驗室泄漏調查時，白宮新聞秘書卡琳·讓-皮埃爾直接駁回了記者對福奇博士的提問。

誰敢質疑福奇博士的專業判斷？不認同他的觀點，就等於否定科學。“批評當然容易，但他們實際上是在批判科學，因為我代表科學。這很危險。“福奇博士去年11月如此宣稱。但公開辯論與質疑恰恰是科學方法的精髓。

與常人無異，福奇博士也有性格缺陷，尤以傲慢為甚。他總以絕對正確自居，不少自由派人士幾乎將他奉若神明。他對公眾的專橫態度與缺乏坦誠，加劇了民眾對衞生官員及疫苗的不信任。無論他如何辯解，這都將成為其難以抹去的負面遺產。

安東尼·福奇博士11月22日在白宮新聞發佈會上發言。圖片來源：帕特里克·塞曼斯基/美聯社刊發於2022年11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公眾對衞生官員的不信任是安東尼·福奇的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