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黎各電力故障在私有化後加劇 - 《華爾街日報》

去年，一個加拿大-美國聯合企業帶着改造波多黎各老舊電網的承諾進駐該島。

許多居民對這次變革表示歡迎，他們已厭倦了國有電力公司提供的劣質服務——五年前一場強颶風過後，該公司讓民眾在黑暗中度過了數月。

但自私營公司Luma Energy LLC於2021年6月接管電網以來，島上停電時間反而延長。今年9月，一場強度僅為一級的颶風"菲奧娜"就導致全島大停電，歷時逾兩週才基本恢復供電。

由多家企業組成的Luma合資公司對波多黎各業務經驗有限，迄今僅投入了原定數億美元電網改造資金的零頭。與此同時，為彌補發電用石油和天然氣成本飆升，電價已多次上調。

9月抗議者擠滿聖胡安街頭，要求政府終止與Luma的合同——該合同不僅全額報銷公司開支，還支付預計今年將超1.2億美元的服務費。隨着Luma合同進入長期續約階段，政治支持正在減弱，當初支持該協議的立法者也開始呼籲調整條款。質疑者正反思波多黎各結束數十年依賴問題電力國企、將業務外包給境外私企的決定。

Luma公司首席執行官韋恩·斯坦斯比表示，在開始重建老化電網所需的大規模工作之前，公司並未預見到問題的嚴重程度。他表示，在解決這些問題的同時，Luma已通過建立本地呼叫中心和新數字工具改善了客户服務。

“我們理解。我們也生活在這裏，“他説，“停電已成為一個話題或焦點，這很合理。”

2017年颶風瑪麗亞對聖胡安以西的這條道路造成了破壞。圖片來源：RICARDO ARDUENG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支持者表示，這傢俬營公司在應對跨越山區、雨林和易發洪水的沿海低地的3.3萬多英里輸電和配電線路這一有數十年曆史的網絡時，在充滿挑戰的情況下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其中大部分線路維護不善，並多次因風暴受損。

“總體而言，Luma的表現還算合理，“波多黎各公私合作管理局（P3A）執行董事費爾明·豐塔內斯説。P3A是負責管理Luma合同的政府機構。他表示，在Luma接手之前，波多黎各的電網系統多年來一直存在忽視、投資不足、政治化和管理不善的問題，其表現"不能孤立地看待”。

豐塔內斯表示，政府還強調，Luma需要更好地預測可能的停電事件，與公眾溝通，增加員工數量，並管理作為大多數停電根源的熱帶植被。

盧馬公司表示，除了基礎設施問題外，他們還發現勞動力技能水平低於預期，且記錄保存混亂。示威者有時會封鎖設施入口，員工還面臨安全威脅。

在這項私有化協議中，盧馬從波多黎各國有電力局（PREPA）手中接過了電網升級的職責。該協議授權盧馬評估電網狀況，並決定如何支配PREPA向客户收取的電費收入，以及瑪麗亞颶風后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提供的超過100億美元資金。

2017年瑪麗亞颶風過後，波多黎各官員開始推動電網運營私有化。這場四級颶風摧毀了80%的電網，暴露出PREPA的低效問題——該機構當年已申請破產保護，至今仍未脱離破產狀態。

八月在聖胡安爆發的反對盧馬能源的抗議活動。圖片來源：泰絲·略爾卡/EPA/ShutterstockPREPA未回應置評請求。

2019年，官員們就重建電力輸送系統這一艱鉅任務向私營部門徵集方案。他們收到了一家美國大型公用事業公司的投標，以及專門為此項目成立的盧馬公司的投標。

盧馬是兩家公司的合資企業：Quant服務公司（總部位於休斯頓，為北美和澳大利亞能源及通信基礎設施提供服務的承包商）和ATCO公司（位於阿爾伯塔省卡爾加里，經營一系列為阿爾伯塔部分地區提供服務的能源、交通和基礎設施公司及公用事業）。兩家公司在波多黎各均無顯著業務經驗。Quant和ATCO的官員未回應置評請求。

官員們選擇了Luma，稱其提供了更優厚的條件。經過一年的過渡期後，Luma於2021年6月開始運營。

Luma表示其招聘流程將優先考慮波多黎各電力局（PREPA）員工，但決定不承認PREPA與工會簽訂的集體談判協議。數千名憤怒的工會成員拒絕為Luma工作，許多人轉至其他政府機構。

“他們流失了這套電力系統上 literally 數百年積累的經驗，我認為這是他們的重大失誤，“專注於能源可持續性的非營利組織Cambio PR的能源項目經理Cathy Kunkel説。“正因為系統處於混亂狀態，擁有經驗豐富的員工才顯得尤為重要。”

PREPA員工工會律師Rolando Emmanuelli Jiménez表示，私有化導致政府承擔了"雙重工資"支出，既要支付被替代的PREPA工人工資，也要支付Luma新員工的工資。

胡安娜迪亞斯鎮與聖伊莎貝爾鎮之間的輸電線路。Luma已開始在美國及其他地區招募工人，並表示支持員工勞動權利，目前其大部分員工由國際電氣工人兄弟會代表。

Luma向監管機構表示，發現PREPA員工在安全和技術技能方面存在"巨大差距”，因此不得不在培訓計劃上投入比預期更多的資金。

公司向監管機構報告稱，他們接手時發現電網系統幾近崩潰，關鍵設備停運或無法修復。為應對員工安全威脅，公司僱傭安保人員護送員工前往工作現場。Luma表示已獲得限制令以解除對其設施的封鎖，包括一處被佔領佔據的設施。

公司還表示無法找到波多黎各電力局資產清單上列出的數百輛車輛。Luma的預算項目中包含"繼續尋找677台失蹤車隊"的專項經費。

斯坦斯比先生稱Luma已找到部分處於不同損壞狀態的失蹤車輛，並補充説尚不清楚電力局的車輛記錄是否準確反映了總數。

“我們現在能接觸到的記錄整體質量非常糟糕，“他表示。

Luma曾提出在第一年投入超5億美元聯邦資金用於輸電線及變電站建設的宏偉目標。財務記錄顯示，由於項目審批遭遇意外阻礙，實際支出不足3500萬美元。公司表示數百個項目正處於審批流程的不同階段。

斯坦斯比指出Luma在與波多黎各電力局合作完成項目資金申請時遇到困難。“公平地説，他們在申請資金方面的成效遠低於我們制定預算時的預期。”

政府P3A機構的豐塔內斯先生表示，聯邦資金需經過地方和聯邦層面的層層審批，並完成耗時的建築與工程研究後才能撥付。目前針對45億美元聯邦資助項目的研究正在進行中，其中許多將在未來數月或數年內提交最終審批。

盧瑪公司還獲得了波多黎各電力局的資金支持，原計劃在第一年投入超過1.2億美元用於改善電力線路、變電站和其他基礎設施。但最終將其中4700萬美元重新分配用於支付與勞工問題及其他意外情況相關的運營成本。斯滕斯比表示，盧瑪計劃恢復部分被推遲的資本項目。

監管文件顯示，當盧瑪艱難推動電網項目時，停電事故頻率略有下降但平均持續時間延長。該公司解釋稱，停電時間延長是因為必須關閉基礎設施進行必要的維修和升級。

由於仍屬電力局所有的島上發電廠狀況惡化，該公司還面臨由此引發的停電風險。2021年8月至9月期間，當電力需求可能超過供應時，大範圍發電廠故障迫使盧瑪實施輪流停電措施。

據知情人士透露，波多黎各官員正與島上最大天然氣供應商之一——總部位於休斯頓的新堡壘能源公司談判移交發電廠控制權，希望其投資電廠升級改造。

今年4月，一家發電廠火災導致全島停電。在盧瑪公司歷時數天恢復供電期間，抗議者走上街頭。

9月颶風菲奧娜過後，聖伊莎貝爾地區車輛在倒塌的電線杆下穿行。照片：RICARDO ARDUENGO/REUTERS對部分居民而言，9月的颶風"菲奧娜"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場颶風摧毀了為家庭和企業供電的低壓電網系統，導致超半數電路需要修復。

波多黎各説唱歌手壞痞兔（本名Benito Antonio Martínez Ocasio）9月發佈歌曲《El Apagón》（意為"大斷電”）為抗議活動發聲。該曲MV在YouTube獲得約1000萬次觀看，片中採訪了當地居民講述斷電帶來的生活困境。

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的民主黨人10月致信斯坦斯比，批評Luma在改善島上供電服務方面進展有限。信中指出，9月這類停電事故"令人擔憂Luma未能充分建設和維護關鍵電力基礎設施”。

上圖中的卡洛斯·託雷斯正計劃升級其位於瓜亞尼利亞苗圃的過時屋頂太陽能系統，該苗圃為他與他人共同所有。研究機構能源經濟與金融分析研究所分析師湯姆·桑茲洛表示，由於立法者正在討論後續方案，Luma在島上的運營前景尚不明朗。他研究過Luma的合同條款。

“波多黎各政局動盪，“他説，“現在到了必須就後續行動作出決策的時刻。”

波多黎各總督佩德羅·皮耶路易西數月來一直為Luma的運營表現辯護，但近期也施壓要求該公司進行管理層改組並提升供電可靠性。在本月早些時候的美國國會聽證會上，這位總督表示終止與Luma的合作將影響150萬用户的用電服務，並延誤電網系統既定的升級計劃。

“這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的，”他説。

根據位於聖胡安的無黨派智庫新經濟中心的説法，他的政府影響力有限，因為幾乎沒有潛在替代者會考慮與波多黎各電力局做生意，而且很可能沒有一家公司能以更優惠的條件運營電網。鑑於波多黎各電力局的過往記錄，許多政府官員也不願將電網交還給它。

50歲的卡洛斯·託雷斯是一家苗圃的共同所有者，他表示一些居民對盧馬公司持懷疑態度，因為他們記得1998年波多黎各國營電信公司私有化時，抗議者破壞了電話線，一場大罷工曾短暫使商業陷入癱瘓。“當他們從外面的人那裏花錢請人來幹你認為自己能幹得更好的活，而且付的錢是你永遠拿不到的，這感覺並不好受，”託雷斯先生説。

波多黎各長期高昂的電價正促使居民尋找替代方案，比如發電機或太陽能系統。託雷斯先生正試圖籌集資金，為他在瓜亞尼利亞沿海市鎮的苗圃裏一個過時的屋頂太陽能系統進行升級。

“你必須適應並習慣這個系統的低效，”他説。“我很想看到改變，而且是積極的改變，但我也必須現實一點。”

盧馬公司工作人員在維加阿爾塔工作。致信 凱瑟琳·布倫特，郵箱：[email protected] 和安德魯·斯庫里亞，郵箱：[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2年11月28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波多黎各電力故障在私有化後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