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X破產顛覆了山姆·班克曼-弗裏德的華盛頓遊戲 - 《華爾街日報》

華盛頓——山姆·班克曼-弗裏德耗資數百萬美元的華盛頓魅力攻勢，圍繞一家小型金融監管機構和一羣參議員展開，這位所謂的加密貨幣億萬富翁與他們找到了共同目標，即推動對數字資產實施寬鬆監管。

對於班克曼-弗裏德創立的加密貨幣交易所FTX而言，其意圖是將加密貨幣的監管權引導至被認為比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更友好的監管機構手中，而SEC一直承諾採取更嚴格的監管措施。

他的努力與其他監管機構和立法者渴望掌控這個新興且快速增長的行業的願望不謀而合。與美國證交會時有管轄權之爭的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希望擴大其監管範圍，而監督該委員會的參議院委員會則看到了一個難得的機遇，為自己爭取更大的角色。

今年早些時候，山姆·班克曼-弗裏德就加密貨幣監管問題在參議院委員會發表講話。圖片來源：莎拉·西爾比格/彭博新聞隨後FTX崩盤。旨在提供寬鬆監管的立法被擱置。CFTC與FTX的往來正受到審查。曾以友好自信形象示人的加密貨幣代言人班克曼-弗裏德如今聲名狼藉。而加密貨幣公司則面臨SEC更加嚴厲的執法前景。

與此同時，班克曼-弗裏德在華盛頓的崛起表明，只要向政界人士和利益集團投入足夠資金，即便是一個穿着工裝短褲的30歲年輕人也能在關鍵政策辯論中獲得一席之地。

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與FTX的往來正受到審查。圖片來源：Eric Le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目前加密貨幣基本處於監管真空狀態，但這種局面難以持續。2021年加密市場規模曾膨脹至約3萬億美元，今年則遭遇崩盤。驚人的收益吸引了知名機構投資者和大量散户，甚至華爾街也開始涉足部分加密產品。

隨着加密貨幣與傳統市場的聯繫日益緊密，政策制定者開始擔憂其對投資者和更廣泛金融體系構成的風險。

加密行業展開了協同遊説以影響政策辯論。在美國，核心爭議在於應由哪個監管機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還是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擔任主要監管者。

加密企業更傾向由CFTC監管，班克曼-弗裏德成為這一主張的領軍人物。作為監管玉米期貨、利率互換等衍生品的700人機構，CFTC在規範可能損害普通投資者行為方面的經驗，遠不如其規模更大的兄弟機構SEC。

羅斯汀·貝納姆擔任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主席。圖片來源：Ting Shen/彭博新聞CFTC的員工數量還不到SEC的六分之一。其監管的市場——期貨、期權和掉期——主要面向對沖風險的企業和通常比退休儲蓄個人需要更少保護的專業投資者。

要監管加密貨幣，它需要從頭開始制定規則——這一過程可能需要數年時間。儘管如此，加密貨幣為該機構及其主席羅斯汀·貝納姆提供了一個獲得額外權力的機會——儘管國會需要通過立法。

班克曼-弗裏德被證明是一個強大的盟友。在2022年選舉前，他與FTX及公司高管一起向兩黨政客捐贈了7000萬美元的競選資金。

幫助FTX獲得影響力的是一批前CFTC官員，他們幫助班克曼-弗裏德與政策制定者建立信任，聲稱FTX支持合理的監管。該機構前主席克里斯·吉安卡洛為班克曼-弗裏德與監管機構安排了介紹性會議。前民主黨CFTC委員馬克·韋特延於2021年11月加入FTX，擔任該公司在華盛頓的政策主管。前CFTC律師萊恩·米勒是該公司的總法律顧問。

在遊説國會增加該機構管轄權和資金的同時，FTX正在尋求CFTC批准一種處理槓桿加密相關產品的獨特方式。

“CFTC和FTX的財務和未來是綁在一起的，”投資者貿易組織健康市場協會的首席執行官泰·格拉什説。“這引發了關於該機構領導層與FTX接觸的問題。”

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拒絕透露其主席貝南（Behnam）與班克曼-弗裏德（Bankman-Fried）及其副手會面的次數，也拒絕公開貝南的會議日程。包括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和美聯儲在內的其他機構定期公佈其領導人的會議日程。

CFTC的一位發言人表示，該機構計劃很快公開貝南的日程。他指出，FTX已撤回其在CFTC的申請，並表示該公司“沒有參與”該機構與農業委員會在加密貨幣法案上的工作。

隨着該法案的勢頭增強，班克曼-弗裏德向參議院農業委員會（負責監管CFTC）主席、密歇根州民主黨參議員黛比·斯塔貝諾（Debbie Stabenow）和阿肯色州共和黨參議員約翰·布茲曼（John Boozman）分別捐贈了個人最高限額的5800美元。FTX官員還向與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紐約州民主黨參議員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有關聯的政治委員會捐贈了300萬美元，並向與眾議院議長、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人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有關聯的委員會捐贈了600萬美元。另一位FTX高管向與肯塔基州共和黨參議員米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有關的參議院領導基金捐贈了250萬美元。

根據官方披露，今年春天，FTX還聘請了一位説客、前共和黨參議院工作人員埃利奧拉·卡茨（Eliora Katz），每季度支付27萬美元，以推動斯塔貝諾-布茲曼法案在國會和監管機構中的通過。

參議員黛比·斯塔貝諾是負責監管CFTC的委員會主席，參議員約翰·布茲曼是該委員會的共和黨高級成員。照片：Sarah Silbiger/彭博新聞斯塔貝諾女士和布茲曼先生於8月3日提出了這項加密貨幣法案。據幾位知情人士透露，舒默先生向FTX官員表示，如果該法案能在12月之前通過農業委員會的審議，他願意將其附加到參議院全體會議的一項更廣泛的支出方案中。

“沒有任何行業利益相關者對該法案的內容有重大影響——包括FTX。事實上，FTX所要求的所有實質性修改均未被納入法案，”斯塔貝諾女士的發言人表示。他補充説，該法案將為加密貨幣投資者提供必要的保護。

舒默先生的新聞辦公室未回應置評請求。農業委員會已安排在12月1日舉行一場名為‘從FTX崩潰中吸取的教訓及國會採取行動的必要性’的聽證會。貝南先生將出席作證。《華爾街日報》記者聯繫卡茨女士時，她掛斷了電話。

吉安卡洛先生表示，FTX曾是其律師事務所Willkie Farr & Gallagher LLP的客户。米勒先生未能聯繫到置評。韋特金先生表示：“和許多人一樣，我對該公司破產申請中的指控感到震驚和沮喪。”班克曼-弗裏德先生未回應置評請求。

斯塔貝諾-布茲曼法案本應授權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監管比特幣和以太坊等最大加密貨幣的現貨市場，並增加該機構的人員編制。該法案還將提供新的收入來源——來自加密貨幣交易所的用户費用——以減少該機構長期以來對國會撥款的依賴。

對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和FTX而言，這項法案本可為它們提供一條通往美國監管合規的路徑——目前尚無任何平台獲得這一地位。此類突破本可能推高加密貨幣價格及FTX自身估值，在其財務狀況已岌岌可危卻不為公眾所知之時，吸引更多客户和投資者。

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表示，大多數加密資產屬於證券，交易所在上線前應先在SEC註冊。圖片來源：Kevin Dietsch/Getty Images對農業委員會的參議員及工作人員來説，該法案將賦予他們通過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監督加密貨幣的權力，使該行業成為競選捐款、遊説資源及私營部門就業機會的穩定來源。

SEC主席加里·根斯勒批評該法案監管過於寬鬆，尤其對允許加密貨幣交易所自行認證交易資產的條款提出異議。他認為大多數加密資產應被列為證券，交易所在上線前需先向SEC註冊。

“回到法案本身，如果交易平台可以自行認證資產，我認為這將明確損害投資者保護，“根斯勒在11月9日表示，“儘管我對兄弟機構充滿敬意，但SEC才是負責監管證券的機構。”

而CFTC主席羅斯汀·貝納姆則將該法案視為其任期標誌性成果。在2月農業委員會聽證會上，他呼籲國會授權CFTC監管比特幣等不屬於SEC管轄範圍的加密貨幣現貨市場，稱此舉將填補重大監管空白，保護加密投資者權益。

班克曼-弗裏德先生也出席了聽證會，他向參議員們表示"非常希望看到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在加密貨幣監管中發揮更積極作用”。

斯塔貝諾女士要求他"就國會應如何確保CFTC獲得充足資源來擴大職責發表看法”。班克曼-弗裏德回答：“我認為數字資產行業的資助可能是一種方式。”

CFTC的貝南先生表示，他與委員會工作人員密切合作起草了該法案。這項工作由去年加入農業委員會的前CFTC律師露西·海恩斯牽頭。

據與會者透露，班克曼-弗裏德先生四月份訪問華盛頓時，曾在美國國會大廈附近一場加密貨幣行業贊助的交流活動上與海恩斯女士交談。共和黨籍CFTC委員卡羅琳·範表示，他還會見了貝南先生及其他CFTC官員，範委員曾在推特發佈與班克曼-弗裏德和韋特詹的合影。

範女士隨後刪除了這條推文，她在推特上解釋稱"因為它引發了過多關注"。

聯繫作者保羅·基爾南，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

共和黨籍CFTC委員卡羅琳·範曾發佈與山姆·班克曼-弗裏德和馬克·韋特詹的合影，後因"引發過多關注"刪除推文。本文早期版本誤將推文內容引述為"引發太多關注"。（已於11月28日更正）

本文刊登於2022年11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FTX崩盤中止寬鬆監管推進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