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兒童税收抵免政策是一次失敗的實驗

倡導者正推動國會將2021年《美國救援計劃》中兒童税收抵免的臨時擴增政策永久化，聲稱這將減少兒童貧困。作為近25年前參與設計該政策的元老之一，我認為這是個糟糕的主意。

自1997年立法通過以來，兒童税收抵免已成為聯邦最大的收入轉移支付項目之一。它是導致超40%納税人免繳所得税的主要原因。本已不堪重負的國税局不應在扶貧工作中承擔如此重要的角色。

該政策雛形首次出現在我1993年2月為傳統基金會撰寫的《家庭優先：赤字削減與減税戰略》報告中。該戰略主張限制聯邦支出增長，既能削減赤字，又能為促進經濟增長和家庭減税提供資金。促進增長措施包括加速資本購置費用化和降低資本利得税率。

家庭扶持措施則是每個兒童500美元的税收抵免。當時税法對育兒家庭的收入庇護已不及1950年代水平，抵免政策是解決該問題的簡明方案。抵免直接按美元金額減免家庭税單，而扣除額僅通過減少應税收入間接降低税負。

該計劃關鍵內容被納入1994年眾議院共和黨《與美國締約》綱領。1997年《納税人減税法案》最終確立500美元兒童抵免政策，並逐步擴大規模。

2001年的布什減税政策暫時將兒童税收抵免額提高至1000美元，並對部分税務負擔低於抵免額的家庭實行部分可退還。該條款在2010年得到延期，並於2012年成為永久性政策。2017年的《減税與就業法案》再次將抵免額翻倍至2000美元，並放寬了可退還性限制。每次擴大都意味着需要納税的家庭減少。

去年，《美國救援計劃》包含了另一項臨時擴大措施，每個兒童抵免額提高至3000美元，6歲以下兒童為3600美元。它還要求國税局每月向納税人發放一半的福利，而不是等到下一年的報税季。

擴大的税收抵免是2021年家庭可獲得的眾多救濟計劃之一，它極大地增加了幾乎沒有或完全沒有所得税負擔的家庭數量。根據税收政策中心的估計，大約7400萬納税人——即2021年所有納税人的近一半（48.3%）——沒有所得税負擔。

巴黎世界不平等實驗室的一項題為“為什麼歐洲比美國更平等？”的研究確定，美國的税收制度比歐洲制度更具累進性，並且向底層50%的納税人再分配更多。兒童税收抵免是原因之一。即使在疫情之後，税收政策中心估計2022年將有4400萬納税人沒有所得税負擔。

如果非納税人數量持續增長，我們能否擁有一個可持續的税收體系？擴大兒童税收抵免將使我們的再分配税制達到新高度。儘管2021年是疫情年份，但它讓我們得以窺見那種世界會是什麼模樣。

直接給家庭發放3000、6000甚至9000美元現金固然能緩解困境，但這真能提升長期生活水平嗎？答案是否定的。相反，近期研究評估該提案擴張對經濟的影響表明：這將導致勞動力流失、工作積極性下降和資本投資減少，最終造成經濟產出萎縮。

芝加哥大學經濟學家最新研究顯示，在行為模式不變的情況下，擴大抵免將使兒童貧困率降低34%，使"深度"兒童貧困（家庭收入不足貧困線一半）減少39%。但這些成果伴隨着代價：勞動力市場將縮減150萬人。其結果是，在職父母的減少會使兒童税收抵免對降低兒童貧困的效果從預估的34%大幅削弱至22%。

國會税收聯合委員會新研究評估了擴大兒童税收抵免對財政預算和經濟的影響。首先，委員會認定這將嚴重衝擊財政，未來十年減少税收收入超過1.3萬億美元。相比之下，2017年《減税與就業法案》所有條款在十年間造成的税收減少總額約為1.5萬億美元。

兒童税收抵免不僅消耗聯邦預算，還拖累國家經濟。國會税收聯合委員會的經濟模型預測，該政策將在十年內使勞動力供應減少0.2%，資本投入減少0.4%。由於勞動力和資本投資供應減少，國內生產總值將萎縮0.2%。

除了對財富再分配、非納税人和經濟的影響外，這項政策還對我們思考税收的方式造成了更惡劣的影響——它讓保守派和自由派立法者都習慣於利用税法來推行各種社會政策。

自兒童税收抵免立法通過25年來，税收抵免項目激增。現在有針對領養、托兒費用、大學開支、電動汽車、太陽能板、住房和節能冰箱的税收抵免。《通脹削減法案》單就氣候和能源行業新增或延續了26項税收抵免。難怪國税局不堪重負——它本就不是為社會服務而設立的。

兒童税收抵免這種"把錢塞進人們口袋"的做法或許是高明的政治手段，但25年的經驗證明這是糟糕的政策。國家需要的是促進增長與機遇的税收議程，而非施捨與再分配。

霍奇先生是税收基金會名譽主席兼高級政策顧問。

插圖：菲爾·福斯特刊發於2022年11月29日印刷版，標題為《兒童税收抵免是一場失敗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