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學區規模過大——《華爾街日報》
Andy Smarick
美國一些學區規模已變得過於龐大臃腫,家長和納税人感到無力對其施加影響。為恢復地方治理的民主性,是時候拆分這些巨型學區了。
一個世紀前,公立教育體系基本處於分散狀態。進步時代興起的標準化與專業化K-12教育運動改變了這一局面。學區合併或許實現了部分目標,但如今美國規模學區往往表現墊底。這些超大學區主要分佈在大都市及周邊郊區。全美三大學區對應着紐約、洛杉磯和芝加哥這三大城市。許多大型學區生均支出驚人:舊金山和亞特蘭大超1.7萬美元,華盛頓超2.2萬,波士頓超2.5萬,紐約更是超過2.8萬美元。
單純拆分這些教育巨無霸並不能解決具體政策爭議。過去幾年間,無論大小學區都面臨相似議題:董事會會議火藥味濃,選民投票率高,校董席位競爭激烈,教師退休潮湧現,罷免行動頻發。雖然針對公職人員的威脅不可容忍,但家長與社區成員圍繞地方教育機構未來的激烈辯論,恰恰體現了公民參與和民主精神。在多元民主共和體制下,公民美德不僅要求積極參與,更要求尊重合法的民主決策。
學區拆分運動不會觸及絕大多數學區,也不會成為聯邦層面的舉措。州政府將重點關注規模最大的1%學區,即學生人數超過4萬的地區。各州可首先通過立法,要求這些學區在未來某個時間點(例如五年內)完成拆分,新學區的學生人數上限設定為1萬名。若州政府判定某學區無法客觀自主完成拆分,可成立臨時委員會代為執行,或由州教育官員接管。
由於這項改革的最終目標是建立小型、民主自治的教育管理機構,每個新學區都需設立自己的董事會和行政體系。但除此之外,不同州份——甚至同一州內的不同地區——可採取差異化的拆分方案。
無論各州如何決策,都應避免制定僵化方案。靈活性至關重要。儘管存在缺陷,大型老牌學區仍保留着適合其社區的寶貴教育項目和傳統。再周密的改革計劃都會帶來動盪,可能破壞某些成功實踐並引發新問題。在最初幾年,州政府及其新學區可能會發現更合理的安排,涉及學區構成、共享服務、招生系統、設施管理、交通、擇校等方面。
大型學區及其受益者必將反對。掌管數十億美元預算的體系能帶來聲望,這些學區的管理者難以放棄手中的政治權力。提供教材、職業培訓、校餐等服務的私營企業珍視與大型學區簽訂的大額合同。工會等專業組織在大型學區規模下能獲得更大影響力。他們將辯稱拆分會導致效率低下和服務重複——既然可以共用一個董事會、一箇中央辦公室和一位學監,為什麼要分成五套體系?
如此龐大的學區是否真的更高效仍存在爭議。但主張分散治理的人應當明確,公立學校治理遠不止於效率問題。畢竟,權力分立、兩院制、聯邦制、民主制度和個人權利都可以被視為低效的。
公立學校的價值不僅在於教授年輕人閲讀或工作技能,更在於它們讓社區能夠將價值觀傳遞給下一代。我們不應僅根據數學成績或每美元支出的畢業率來評估學校系統。我們還應該問:當地居民和家長是否感覺學校屬於他們?學校是否反映了他們的優先事項,併為他們提供了參與關鍵決策的途徑?
家長和社區對公立學校的控制對大多數美國人來説是有意義的,但K-12教育政策長期以來一直以效率、問責制、大學準備、公平和透明等原則為指導。這些都很重要。但我們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學校作為社區主導機構的承諾。很少有人聽到公立學校改革應該優先考慮當地公民的意願,儘管在許多地方這一原則在實踐中仍然存在並運行良好。在大城市及其周邊地區——這些地方往往最迫切需要強大、反應迅速、以社區為導向的學校——是時候重新確立地方民主控制的原則了。
斯馬里克先生是曼哈頓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本篇專欄文章改編自《城市雜誌》秋季刊。
插圖:查德·克羅刊登於2022年12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學區規模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