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Soccer'——這項運動的美國名稱其實源自英國

插圖：James Yang李**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Ben Zimmer解析新聞中的詞彙起源。閲讀之前的專欄請點擊此處。

在美國隊世界盃擊敗伊朗隊晉級淘汰賽的前一天，伊朗隊主教練卡洛斯·奎羅斯對美國男足給出了一個相當輕蔑的恭維：“我可以這麼説：他們從soccer跳到了football。”

對來自葡萄牙的奎羅斯而言，“football”顯然比美國人偏好的“soccer”更高級。但許多前往卡塔爾觀戰的美國球迷並不認同。自從美國隊早些時候對陣威爾士和英格蘭的小組賽以來，球迷們就一直在高喊：“這叫soccer！”

美國人最初為何會稱這項運動為“soccer”？出人意料的是，“soccer”最初是一個英國術語，後來才被美國採納。

英格蘭足球協會於1863年起草了“比賽規則”。按照這些規則進行的比賽被稱為“Association football”（協會足球），以區別於其他類型的足球——尤其是以誕生地拉格比公學命名的Rugby football（橄欖球）。

在拉格比公學及牛津大學，學生們發展出了一種特殊的俚語縮略方式，即取單詞的一個音節加上後綴“-er”。因此，“football”（足球）變成了“footer”，“rugby”（橄欖球）變成了“rugger”，而“Association football”（協會足球）——簡稱“Assoc.”——則被暱稱為“socker”或“soccer”。（詞典編纂者埃裏克·帕特里奇將這種構詞法稱為“牛津式‘-er’後綴，它延續於英國中產階級的俚語中，比如“breakfast”（早餐）變成“brekker”，“freshman”（新生）變成“fresher”等等。）

耶魯大學法律圖書館員弗雷德·夏皮羅最近發現了“soccer”一詞最早的使用實例，可追溯至1885年11月，刊登在英格蘭威爾特郡馬爾堡學院出版的《馬爾伯勒人》雜誌的讀者來信中。一位筆名為“Soccer”的寫信人抱怨學校缺乏協會足球活動。僅僅一個月後，英格蘭惠靈頓老霍爾學校刊物《老霍爾人》的一位通訊員報道了牛津大學的一場“‘Socker’比賽”。

隨着協會足球傳播到海外，“soccer”這一名稱也隨之流傳。該術語在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國家尤為實用，這些國家在19世紀末期正興起本土化的足球變體。北美地區的足球形式源於橄欖球，最初因其場地上線條的網格狀圖案被稱為“gridiron football”（柵欄足球）。隨着它成為大學乃至職業領域的主導運動，“gridiron”一詞被棄用，美國人開始直接稱他們的運動為“football”（足球）。

20世紀初，隨着英式足球在美國興起，報紙文章開始解釋"soccer"這個暱稱的英國淵源。1913年成立的美國足球協會作為國際足聯成員，最終更名為美國英式足球協會，而後定名為美國足球聯合會。

儘管自1980年代起"足球"一詞在英國出版物中逐漸被棄用，它卻成為美國的標準稱謂。斯特凡·希曼斯基和西爾克-瑪麗亞·魏內克在2018年著作《是Football不是Soccer（反之亦然）》中梳理了這一術語演變史，指出在英國英語中"soccer"已淪為"語言棄兒，英語詞彙中的賤民"。許多英國球迷或許並不知曉"soccer"的真實起源，至今仍將其斥為有害的美式用語。

2022年世界盃前夕，菲多利公司通過邁克爾·貝執導的廣告強化這種跨大西洋分歧——佩頓·曼寧與大衞·貝克漢姆（及一眾體壇明星）邊嚼薯片邊爭論這項運動該叫"soccer"還是"football"。高呼"這叫soccer！“的球迷未必能説服他人，但至少他們有着歷史依據。

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3日印刷版，原標題為《這項運動的美國叫法其實源自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