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扎卡里亞深知創新的力量 - 《華爾街日報》

托馬斯·扎卡里亞將自己的故事形容為獨特的美國夢。1981年從印度來到美國時，他懷揣機械工程學位和兜裏的8美元。如今他執掌着美國最大的科學與能源實驗室——橡樹嶺國家實驗室（ORNL），管理着逾6000名員工和超過24億美元的年度預算。“在其他任何地方，一個移民能領導如此享有盛譽、創造歷史的機構都是難以想象的，“他在田納西州橡樹嶺的辦公室通過視頻説道。

今年年底，65歲的扎卡里亞博士將在工作35年後從ORNL退休。該實驗室成立於二戰期間，是曼哈頓計劃的一部分。2017年接任主任時，這個匯聚全球科學家發明核反應堆技術（該技術助力贏得戰爭、開發新能源並深化人類對宇宙基本規律認知）的實驗室歷史令他深受鼓舞。

“我希望為新時代延續這種使命感，“他解釋道，“對這一代人而言，使命是應對氣候變化和能源轉型。“擔任主任期間，他領導了從脱碳技術到超級計算等多領域突破，同時打造了能源部下屬17個國家實驗室中最多元化的領導團隊。“思想和經驗的多樣性對於攻克真正重大挑戰性問題的實驗室至關重要。”

在印度西南海岸科欽一個工程師與教育家家庭長大的扎卡里亞，原以為會繼承家族建築生意。他自幼隨父親巡視工地，陪同祖父參加政治活動，感覺自己"被培養成為領導者”。1980年從卡納塔克邦國立理工學院畢業後，他爭取到了海外深造機會。

“那時的美國，甚至直到今天，都是如果你想體驗文化和科技創新就必須去的地方，”他解釋道。“最優秀的學生來到美國，為了在這裏有所成就。”

扎卡里亞博士的父親允許他唯一的兒子出國留學，但前提是他必須去密西西比大學，那裏有一位家族朋友擔任教授。“當時的印象是我這個年齡段的人都在吸食迷幻藥，所以他希望有人能提供一些監督，”扎卡里亞博士笑着説。

密西西比州的牛津鎮被證明是一個啓示之地，主要因為他在課堂之外學到的東西。扎卡里亞博士説，他對“美國的愛戀”始於他去考駕照的那一天。“讓我驚訝的是，作為一個外國學生，我和其他人站在同一條隊伍裏，得到相同的服務期望，受到同樣的對待，”他説。如果當時他在印度，他懷疑自己需要知道該影響哪些官員。“你可以是任何人，都能獲得公平的體驗，這種想法讓我大開眼界。”

在獲得材料科學碩士學位後，扎卡里亞博士説“印度那邊打來電話”催他結婚。他的表親介紹他認識了當地一個家庭的六個女兒中的長女，他們立即訂婚了。他承認包辦婚姻現在可能看起來很奇怪，但他很高興能與辛杜匹配，他發現她在各方面都“令人驚豔”。“我恰好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方，”他説。“我們已經結婚38年，有兩個出色的孩子。如果沒有她，我不認為我能享受我在職業生涯中取得的成功。”

為了逃離印度"所有的家庭瑣事”，扎卡里亞博士説服新婚妻子隨他搬到紐約州波茨坦，當時他正在克拉克森大學攻讀工程學博士學位。“她沒意識到這意味着要住在披薩店樓上只有一個小電暖器的單間公寓裏，“他回憶道，“有年冬天我回家時，妻子問我’你覺得腳趾發紫正常嗎？'”

為了在田納西州加特林堡會議上發表關於"計算建模與仿真"的研究，扎卡里亞和導師從波茨坦驅車15小時前往。報告結束後，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的人問他是否願意加入實驗室做博士後。“幸好我導師當時在場，“扎卡里亞回憶道，“他説’橡樹嶺認可的水平就是我的標準，寫完論文你就去吧'”

1997年，扎卡里亞協助拆解福特探險者進行模擬碰撞測試。圖片來源：ORNL此前扎卡里亞一直計劃回印度繼承家業。1987年踏入ORNL園區的那一刻改變了這一切，他感受到自己可以參與更偉大的事業。他最初在基礎能源科學項目擔任計算科學家，後來領導多個計算部門，確保實驗室在超級計算領域保持數十年領先優勢。1997年他正式入籍美國。

扎卡里亞博士涉足計算機領域時，正值計算能力爆發期。1990年代中期他為實驗室的Intel Paragon設計軟件時，那是全球最快的計算機之一；如今每部iPhone 6及以上機型都具備同等算力。隨着超級計算機從單處理器轉向由高速網絡連接的數千個處理器，扎卡里亞從多個能源部項目籌集資金，於1999年引進了名為"鷹"的IBM Power3系統，當時位列世界最快超算之一。

如今，全球科學家因橡樹嶺在超級計算領域的領先地位而紛至沓來。今年實驗室推出的"前沿"系統每秒運算能力超過百億億次——根據超級計算機排名項目Top500，這是目前全球最快的超級計算機。通過模擬從地殼系統到新藥物的各類數據，超級計算機"讓我們能構想未來圖景，併為當今最嚴峻的挑戰開發解決方案”，扎卡里亞博士表示。

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當前大量研究涉及保障國家能源安全及推動清潔能源轉型。“未來一二十年將是關鍵時期”，扎卡里亞博士指出。他盛讚2021年兩黨基礎設施法案和今年《通脹削減法案》為清潔能源提供了資源與激勵政策，使其更具成本效益：“我們正朝着正確方向推進變革。

扎卡里亞將於2022年底卸任橡樹嶺國家實驗室主任職務。圖片來源：SHAWN POYNTER/華爾街日報在橡樹嶺工作"每天都會懷着改變世界的信念開始”，扎卡里亞博士説，“這種平台在其他地方不存在”。當他不再為實驗室問題輾轉難眠時，他意識到是時候交棒了。“五到七年後思維就會固化”，他坦言。作為板球迷，扎卡里亞博士表示一直欽佩印度球員蘇尼爾·加瓦斯卡爾——這位運動員在1980年代巔峯時期急流勇退：“與其等到被人請退，不如在巔峯時謝幕。”

更正與補充

科欽市位於印度西南海岸。本文早期版本錯誤地將其描述為位於東南海岸。（已於12月6日更正）

刊登於2022年12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托馬斯·扎卡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