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將依賴“影子”油輪船隊維持石油運輸——《華爾街日報》

航運公司今年搶購了數十艘二手油輪，為能在冬季穿越俄羅斯波羅的海港口結冰海域的冰級船舶支付了創紀錄價格。

熟悉交易的人士表示，這波搶購潮背後的驅動力是：在下週針對俄羅斯能源行業實施史上最嚴厲制裁後，確保俄油能繼續流入市場。

航運市場這一隱秘角落的狂熱正在將油輪行業一分為二。一部分與西方石油公司、銀行和保險公司合作，另一部分則被業內非正式地稱為"影子船隊"，它們不與西方機構往來，從而能夠與伊朗、委內瑞拉進行貿易，如今與全球最大原油及成品油出口國俄羅斯的交易也日益頻繁。

“這正在形成一種與大多數從業者所處的合規市場並行的新型航運市場，“油輪運營商前線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拉爾斯·巴斯塔德表示。

從週一開始，隨着歐美製裁生效，莫斯科將面臨石油出口受阻的局面。除非俄羅斯接受美國及其盟友設定的價格上限，否則制裁將切斷俄油生產商與西方航運及保險市場的聯繫——這些渠道長期以來支撐着俄羅斯石油出口。

影子船隊的規模和靈活性將決定普京總統能否成功維持俄羅斯石油收入。在莫斯科幾乎切斷對歐洲天然氣供應後，石油仍是俄羅斯的經濟命脈，也是其資助烏克蘭戰爭的關鍵資金來源。

這也可能對未來幾個月石油和天然氣價格是否飆升產生重大影響。如果由於影子船隊油輪不足導致俄羅斯石油銷量下降，全球原油和汽油價格可能大幅上漲。

克里姆林宮新聞秘書德米特里·佩斯科夫表示，航運制裁將同時損害俄羅斯和實施制裁的國家。“俄羅斯石油運輸將根據新條件進行組織，“他説，“石油市場動盪不可避免，但需求仍然很大。”

Morrison & Foerster LLP律師事務所合夥人、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前主任約翰·史密斯表示，影子船隊十年前因2012年美國加強對德黑蘭制裁運輸伊朗石油而興起。根據船舶經紀商和船舶追蹤公司的數據，在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2018年對伊朗實施制裁後，該船隊再次擴張。

對於何種船舶屬於影子船隊並無統一定義。根據美國財政部2020年報告，部分油輪會更換船旗、關閉信號發射器、發送虛假信號或在海上進行油品轉運。報告指出，其他船隻則通過塗改船名、偽造文件以及通過所有權和管理公司層層掩蓋對船舶的控制權。熟悉此類操作的航運高管表示，部分船隻還無保險航行。

船舶追蹤公司Vortexa原油分析師阿爾緬·阿齊齊安表示，自俄烏衝突以來，曾有70艘運輸伊朗或委內瑞拉石油的油輪改運俄羅斯石油。他指出，若排除這兩國的國有油輪，該數字佔戰前影子船隊規模的五分之一以上。船舶經紀商預計這一比例將在冬季繼續上升。

烏克蘭戰爭爆發後，俄羅斯石油因能以低於基準價的價格購買而成為有利可圖的交易商品。圖片來源：Alexander Ryumin/Zuma Press包括Barstad在內的航運業高管表示，今年他們收到了大量對舊油輪的報價。他們稱，詢價通常來自新成立的船舶經紀公司，這些公司代表迪拜和中國的低調企業進行詢價。

通常註定要被拆解的舊船價格正在飆升。船舶經紀公司Clarkson PLC的研究主管Stephen Gordon表示，過去六個月，15年船齡的大型原油運輸船的平均價格上漲了37%，至5,200萬美元。

今年夏末，一位希臘油輪船東以3,2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了一艘22年船齡的冰級船。據公司高管稱，去年該船估價為1,700萬美元，他們表示從未見過一艘船的溢價如此之高。另一位船東在9月份將一艘18年船齡的小型蘇伊士型油輪出售給迪拜一家實體，他表示，該船目前正將俄羅斯石油從新羅西斯克運往土耳其，然後再運往中國。

與伊朗不同，俄羅斯的銷售在全球範圍內受到美國製裁的禁止，一旦新的限制措施生效，俄羅斯原油的買賣仍將是合法的。但交易員要麼必須承擔在沒有西方保險安全網的情況下運輸俄羅斯石油的風險，要麼必須以價格上限或更低的價格購買。印度、中國和土耳其已經接收了一些以前銷往歐洲的俄羅斯石油。

烏克蘭戰爭爆發後，俄羅斯石油因能以低於基準價的價格購入，成為有利可圖的交易商品。經過精煉後的成品油可按市價出售，為相關方創造了可觀利潤空間。

據知情人士透露，油輪買家包括Teodor Shipping LLC和Koban Shipping LLC兩家公司。這兩家航運公司均於2019年在迪拜註冊。

Teodor和Koban的發言人未回應置評請求。《華爾街日報》記者曾到訪Koban在迪拜的辦公室，但被要求離開。

總部位於康涅狄格州斯坦福德的Dorian LPG公司（運營19艘船舶）董事長John Hadjipateras表示，Teodor曾試圖向其購買一艘中型阿芙拉型原油輪，該船由Dorian租借給客户使用。這艘建於2009年的船舶去年估值2700萬美元，而Teodor出價3300萬美元。

Hadjipateras最終未達成交易，他表示若因此引起監控俄伊石油交易的美國當局注意將得不償失。

西方制裁直擊俄羅斯能源產業軟肋——該國依賴主要在歐洲投保的外國船舶運輸石油，而這些出口正是俄羅斯經濟的命脈。

據《華爾街日報》此前援引知情人士報道，去年春季制裁導致俄羅斯國有航運公司PAO Sovcomflot被迫出售約12艘船舶，以避免被西方債權人扣押。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科班公司今年早些時候從俄羅斯現代商船集團購買了五艘油輪。能源數據公司OPIS（隸屬於《華爾街日報》母公司道瓊斯公司）數據顯示，其中一艘名為"倉頡號"的油輪於6月在俄羅斯卡夫卡茲港外錨泊時，通過船對船轉運方式接收了由俄羅斯石油公司租用的"弗拉基米爾·莫諾馬赫號"運輸的俄羅斯精煉燃料。

剛剛離任船舶經紀公司Braemar PLC油輪研究主管的安努普·辛格估算，即使假設所有戰後售出的舊油輪都為俄羅斯服務，若被主流船隊切斷聯繫，莫斯科仍將面臨運力短缺。根據辛格的分析，考慮到波羅的海航速和天氣因素，俄羅斯每日780萬桶的出口量中可能短缺約150萬桶——標準大型油輪單次可運載200萬桶原油。

貿易商表示，影子船隊的運輸效率可能更低：老舊船隻航速緩慢，且博斯普魯斯海峽、蘇伊士運河等關鍵水道的地方當局可能扣留缺乏保險的船舶。

——本文由Benoit Faucon和Rory Jones補充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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