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炒作週期逐漸降温 - 《華爾街日報》

加密貨幣交易所Coinbase於2021年4月上市，市值一度突破1000億美元。其所有者隨即大舉進軍房地產。去年12月，首席執行官布萊恩·阿姆斯特朗斥資1.33億美元購入洛杉磯豪宅，其風險投資支持者則在馬里布購置大片地產。IPO後股票通常有六個月鎖定期，假設他們悉數拋售了Coinbase股票，這無疑是明智之舉——如今Coinbase市值已縮水至僅100億美元。

作為風險投資的忠實擁躉，我深知風投機構將長期投資者（如基金會和捐贈基金）的風險資本注入塑造未來的企業。企業通常缺乏這種風險承受力。我曾參與風險投資，必須真正具備超前思維。但我注意到，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風投收益，都來自人們對未來可能性的過度狂熱，即新技術炒作週期的高峯階段。彼時貪婪、愚昧與傲慢的致命組合便會佔據上風。

1983年經濟衰退中，康柏等計算機公司通過IPO熱潮募資。1995年網景投資人約翰·杜爾宣稱：“互聯網可能確實被低估了。“當年8月上市首日，網景市值突破近30億美元，超越通用動力（如今看來多麼不可思議）。互聯網泡沫持續膨脹至2000年初，美國在線充分利用這股熱潮，在1月10日與時代華納合並，隨後便在現實衝擊下螺旋式下跌。

別誤會我的意思。炒作週期確實是投資未來技術的好時機。電動卡車製造商Rivian表示公司資金將支撐到2025年。許多偉大的贏家都曾從炒作週期中脱穎而出——康柏、谷歌、亞馬遜、賽富時、臉書。但更多的參與者以失敗告終。這很正常，但當風險投資家以虛高價格向有限合夥人拋售或分配解禁股票後，過度熱情的公眾投資者幾乎總是淪為接盤俠，手裏攥着一堆垃圾股。

2014-21年的雲計算炒作週期在近零利率助推下如火如荼，持續時間長得離譜。期間湧現了ServiceNow、Snowflake、優步等優秀上市公司。但也催生了自動駕駛和電動汽車的狂熱夢想，炒高了尼古拉等公司股價後讓投資者血本無歸。還記得比爾·蓋茨投資的QuantumScape嗎？這家號稱要革新電池技術的公司2020年12月股價衝上114美元巔峯，如今卻跌破8美元。它通過特殊目的收購公司上市，利用漏洞百出的規則——既能讓發起人穩賺不賠，又能隨心所欲發佈未來預測而不必擔心投資者訴訟。簡直是炒作執照。

Social Capital的查馬斯·帕裏哈皮蒂亞在捧紅又坑慘Clover Health、SoFi、Opendoor和維珍銀河等公司（這些股票較10美元發行價下跌49%-86%）後，獲封"SPAC之王”。他在炒作高潮套現離場，留下投資者買單。貪婪使然。

加密貨幣當然是一場炒作大師課，向馬特·達蒙（“勇者致富”）、湯姆·布雷迪、勒布朗·詹姆斯和困惑的拉里·大衞等名人支付代言費。金·卡戴珊甚至因推廣未註冊的代幣EthereumMax被罰款126萬美元。FTX將其名字印在邁阿密熱火隊主場和職業棒球大聯盟裁判制服上。許多名人中了圈套——賈斯汀·比伯花130萬美元購買的"無聊猿遊艇俱樂部"NFT現在可能只值7萬美元。愚蠢至極。

帕利哈皮蒂亞最近聲稱，FTX的山姆·班克曼-弗裏德曾向他推銷投資，但在他要求改進董事會和關聯交易披露後拒絕了合作。憤怒的SPAC投資者立即在推特上誇張回應：“同行相敬”、"@chamath能識破騙局是因為他幾年前剛入選騙術名人堂並當選會長”。

問題在於：雖然不一定是炒作的始作俑者（儘管並非完全無辜），但每個有自尊的風投都清楚鉅額回報來自炒作週期。這很明顯。難道你認為他們不會精明到避開別人的炒作陷阱嗎？

風投機構紅杉資本（投資過蘋果、谷歌、YouTube）以440億美元估值向推特收購案注資8億美元。如果馬斯克團隊再等三週，價格就能減半。少數對班克曼-弗裏德做過盡職調查的是埃隆·馬斯克，而他只是考慮用其資金完成交易。其他人則單純被炒作矇蔽——紅杉、光速、軟銀、老虎環球和貝萊德僅憑混亂的財務報表（審計方是會計師事務所新澤西哈肯薩克辦公室）且無資產負債表的情況下就投資了FTX。傲慢使然。

這一切將週而復始地發生，但請記住，貪婪、愚蠢與傲慢幾乎總是源於炒作。切勿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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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DADO RUVIC/REUTERS刊載於2022年12月5日印刷版，標題為《炒作週期漸入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