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曆史充滿光明與黑暗以下是全面看待的方法 - 《華爾街日報》

今年，我們的頭條新聞有時既關乎當下事件，也涉及歷史往事。關於如何向孩子講述歷史、如何保存和呈現歷史、以及紀念哪些歷史人物的爭論，讓我們既分裂又疲憊。

多莉·楚格插圖：肖恩·麥凱布雖然可能有些美國人只願分享我們歷史上最好或最壞的部分，但我相信大多數人都願意拓寬對國家歷史的認知，既看到最好也看到最壞的一面。但我們往往做不到——並非因為智力原因，而是由於未被察覺的心理障礙。理解這些心理障礙是個艱鉅挑戰。但若想跨越它們，這至關重要。

心理機制

首先讓我們瞭解四個導致我們難以更誠實、更細緻看待歷史的原因。

第一，我們的心智往往會淡化過去的錯誤行為。

理論上，過去的道德過失與正在發生或未來可能發生的過失應同樣值得警惕。但根據心理學家尤金·卡魯索的研究，我們會經歷"時間褶皺"現象。我們的心智是不對稱的裁判，對現在和未來的過失比過去的過失施加更嚴厲的道德評判。彷彿過去變得模糊不清。我們甚至傾向於比未來事件的受害者更嚴厲地責備過去事件的受害者。

對過去的沉默使我們不太容易對歷史上的暴行感到震驚。

其次，我們的思維傾向於過度美化那些有利於我們先祖的美好記憶。

研究顯示，我們容易被一種感傷的歷史形式——懷舊情緒所吸引，這讓我們感到更被愛、更受保護，甚至更有能力建立和維繫人際關係。懷舊往往與我們最珍視的身份認同緊密相連，比如家庭或國家認同。而且，懷舊還是一門大生意——涉及時尚、廣告、音樂和旅遊等多個領域。

第三，我們的思維難以應對國家複雜歷史引發的負面情緒。

當我們瞭解歷史暴行時，尤其是那些暴露我們認知侷限、顛覆我們原有敍事或牽連我們自己祖先的事件，可能會產生羞恥、愧疚、懷疑或憤怒。作為回應，我們本能地想要回避這些新知識，甚至可能反駁它，而不是試圖更好地理解它。

第四，我們的思維傾向於選擇非美即暴的單一敍事。

然而矛盾始終貫穿我們的歷史：從建國先賢們既懷揣平等的高遠理想，又同時奴役他人的事實開始。我們該感到自豪還是羞恥，榮耀還是恐怖？我們的思維抗拒這種貫穿國家歷史的悖論。從心理上説，選擇單一立場遠比同時面對兩種對立觀念要輕鬆得多。

可使用的工具

雖然過去已成往事，但我們可以在當下應對這一心理挑戰，無論它多麼艱鉅。我們擁有輔助工具，並且我預計（也期望）隨着討論焦點從是否更深入探索歷史轉向如何探索，我們的辯論將呈現更豐富的心理維度。

例如，研究表明，反覆迴歸核心價值觀能有效增強我們對挫折的免疫力。這在育兒過程中最為明顯：關於宵禁、房間雜亂或學習習慣的日常爭執可能讓我們選擇逃避（“隨你便”）或強硬壓制（“我是家長你必須聽我的”）。此時不妨提醒自己和孩子：父母的職責有三——教導、保護和愛護。僅此一念就能讓我們站穩腳跟，保持參與度、韌性和平和心態。

同樣，面對歷史事件時，思考"你最珍視哪些美國理想？““你希望他人如何看待你的國家？“等問題大有裨益。你還可以寫下答案、與人討論、重讀記錄，這就像一劑價值觀強化針。即使情緒如高燒般劇烈波動，核心價值觀也能讓我們恢復平衡。

假設你極度重視自由。牢記這一價值觀既能讓你注意到國家兑現自由承諾的重要成就，也能坦然面對自由未得保障時的沮喪現實。這種練習或許能讓你超越特定議題的侷限，感受到更廣泛羣體的聯結。

擁抱矛盾

此外，[研究](https://www.amazon.com/Both-Thinking-Embracing-Creative-Tensions/dp/B0B924D4CN/ref=sr_1_1?crid=355K00240BSQ&keywords=both/and thinking&qid=1668179669&s=books&sprefix=both/and thinking)温迪·史密斯等人的研究表明，我們有能力接納矛盾而非排斥它。這並非與生俱來，但我們只需允許自己讓多重真相共存。

以當下混合辦公模式為例：許多人在家辦公或混合辦公時更快樂高效，同時企業文化的自發性與人際關係建設又依賴於線下接觸。

秉持矛盾思維時，我們承認這兩種情況都成立。當兩者皆為真，就能打破非此即彼的預設，更富創造性地尋求解決方案。

當我們接納那些常將我們推向舒適對立面的歷史矛盾時，同樣可以啓動這一思維過程。發現矛盾時，承認兩者皆真，觀察自己的思維是否從求解無解難題（調和兩種對立真相）轉向深度處理曾被抗拒的認知——這正是矛盾思維帶來的更強韌性與創造力。

這類思維工具隨時觸手可及，讓我們能以更細膩的方式面對歷史。只需明白：這項艱鉅挑戰需要我們始終保持思維上的主動性。

通過這樣做，我們成為了我所説的“堅韌的愛國者”。心理學家安吉拉·達克沃斯將堅韌定義為“在追求有意義、長期目標時的激情與毅力”。對國家的熱愛並非我們與生俱來的權利；它是我們通過堅韌努力去贏得的。

當我們努力思考該教授什麼、如何保存歷史以及紀念誰時，有一點似乎將我們許多人團結在一起。我們熱愛我們的國家。而且，我們正在尋找前進的道路。

楚格博士是紐約大學斯特恩商學院的社會心理學家和管理學教授，著有《更公正的未來：應對歷史與推動社會變革的心理工具》。她的聯繫方式是[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15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美國曆史有好有壞。讓我們全面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