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庫克在中國的糟糕一天 - 《華爾街日報》
William McGurn
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因其公司與北京的密切關係而備受抨擊。當前中國各地抗議政府嚴格的新冠疫情防控措施，包括全球大部分iPhone的生產地鄭州工廠。福克斯新聞的希拉里·沃恩週四在國會山尖鋭質問庫克時，精準捕捉到了他的窘迫：
“你支持中國人民的抗議權利嗎？對於因抗議防疫封鎖而遭毆打拘留的工廠工人，你有何回應？你後悔限制抗議者用於規避中國政府監控的隔空投送功能嗎？當中國共產黨鎮壓人權時，你認為與其做生意是否存在問題？”
面無表情的庫克以沉默應對。
自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當中國貿易和投資成為政治熱點議題以來，企業就一直在應對此類質問。美國公司通常會辯稱貿易和外資為中國創造了就業機會、改善了民眾生活。
但這類説辭對庫克已不再適用。蘋果是科技公司，不同於銷售運動鞋的耐克或經營漢堡的麥當勞。這些科技巨頭面臨其他企業沒有的核心問題：其技術是否正被北京用來壓制中國人民。
例如，4月份，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資深共和黨成員布倫丹·卡爾致信質疑蘋果公司在中國下架美國之音移動應用的決定。他引用國際特赦組織亞洲負責人的話，將蘋果描述為中國“審查機器”中的“一個齒輪”。
但目前最受關注的問題與AirDrop有關，這款蘋果文件共享工具曾被許多中國人用來協調示威活動，以避開中國互聯網審查。AirDrop的工作原理是讓彼此距離在30英尺內的iPhone用户無需聯網即可交換照片和文件。11月9日，蘋果僅在中國發布了一項軟件更新，將非聯繫人列表中的iPhone用户之間共享文件的時間限制為10分鐘。這剝奪了中國iPhone用户用來組織抗議活動的工具。
庫克先生面臨的問題是：他在國內的直言不諱與在中國的妥協形成鮮明對比，使他看起來像個偽君子。
2015年，一對受伊斯蘭國啓發的夫婦在加利福尼亞州聖貝納迪諾的一個辦公室開槍，造成14人死亡。儘管槍手賽義德·里茲萬·法魯克在與警方的槍戰中被擊斃，但當局在現場找到了他的iPhone 5c。
問題是手機被鎖定了，而且iPhone被設置為在10次登錄嘗試失敗後刪除所有數據。聯邦調查局要求蘋果幫助政府解鎖手機，但庫克拒絕了，稱公司不可能參與“威脅客户安全”的事情。
蘋果公司公開表明立場以強調其道德標杆形象，而不僅僅是一家唯利是圖的普通企業，這並非孤例。
去年佐治亞州通過選舉制度改革法案以確保投票系統公正性時，庫克欣然加入企業領袖陣營，譴責該州企圖壓制非裔及其他少數族裔選民權利。2015年印第安納州通過宗教自由保護法案時，他直指這是"為不公行為正名"之舉。2020年喬治·弗洛伊德事件後，他痛斥"根深蒂固的歧視"，並強調iPhone內置攝像頭記錄警方不當行為的功能推動了社會進步。
當然，只要股東不反對，庫克完全有權表達立場並讓蘋果參與其認可的社會議題。但在中國問題上，市場正在給出殘酷回應。
據報道蘋果正試圖減少對中國供應鏈的過度依賴。與眾多受益於中國市場的企業一樣，蘋果如今發現這種依賴性在局勢動盪時將成為致命弱點。批評者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誠然，國會未必能提出有效解決方案，部分指責也忽視了中國商業環境的複雜性。但反觀庫克自己在譴責他人時，又何曾顧及過這些錯綜複雜的現實因素？
企業領袖總能用經濟貢獻為其經營策略辯護，亦或選擇進步路線將公司塑造成道德典範。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言論風險低的地區標榜勇氣，卻對真正影響利潤的壓迫性市場保持緘默。
蘋果公司CEO蒂姆·庫克於加利福尼亞州庫比蒂諾，9月7日。圖片來源：CARLOS BARRIA/REUTERS刊登於2022年12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蒂姆·庫克在中國的糟糕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