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就俄方被指虐待核電站員工一事向聯合國監督機構施壓 - 《華爾街日報》

聯合國核能監管機構正面臨烏克蘭方面的施壓，要求其詳細説明駐紮波羅熱核電站的觀察員對俄方涉嫌大規模拘留及虐待當地員工的情況掌握多少信息。

烏克蘭政府在11月28日致國際原子能機構秘書處的信函中，要求就俄羅斯扣押數百名核電站員工的指控提供最新情況。信中援引《華爾街日報》11月一篇報道，該文記錄了指稱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某部隊在核電站附近臨時地下監獄設施中，對核電站技術人員和承包商實施酷刑、毆打、槍擊和電擊的指控，其中一處監獄被稱為"地洞"。

《華爾街日報》看到的這封信要求該機構"向烏克蘭通報國際原子能機構已知的扎波羅熱核電站人員受虐待事實"。

烏克蘭的信件提出了更廣泛的問題：作為首個被外國勢力佔領的核電站，國際原子能機構觀察員能在多大程度上監測站內留守骨幹員工的狀況。這座擁有六個反應堆的歐洲最大核電站自3月4日起被俄羅斯佔領。負責防止核事故的員工一直承受着俄羅斯當局要求其放棄對烏克蘭效忠的壓力。

10月，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宣佈新成立的"扎波羅熱核電站運營組織股份公司現擁有該電站所有權。此後，員工被告知若不與該公司簽約，可能面臨失業並被佔領軍針對。

自戰爭初期以來，俄羅斯軍隊一直控制着扎波羅熱核電站。圖片來源：ALEXANDER ERMOCHENKO/REUTERS該核電站還緊鄰前線，隨着上月俄軍放棄赫爾松市（車程約四小時），前線正逐漸逼近核電站。

自總幹事拉斐爾·格羅西九月訪問以來，國際原子能機構在核電站維持着2至4名觀察員的輪換駐守，這是該機構經過數月談判後取得的突破性進展。數名電站工作人員向《華爾街日報》透露，這些觀察員優先關注核電站安全和核材料保障，較少核查工作人員是否遭受虐待。

該機構尚未回應烏克蘭的來信，但在郵件聲明中表示觀察員每日與管理層和操作人員溝通。發言人在書面回覆《華爾街日報》提問時稱：“儘管扎波羅熱核電站局勢仍脆弱危險，他們正對該地產生潛在的穩定作用。”

他未直接回應烏克蘭的信件或酷刑證詞。

“任何對扎波羅熱核電站人員的虐待行為都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他表示，“自烏克蘭衝突開始以來，總幹事格羅西反覆強調對核設施工作人員所處極端困難境況的深切憂慮。”

格羅西先生部署的觀察員團隊（目前由四名專家組成）是聯合國在烏克蘭前線唯一常駐的存在。但這也賦予了國際原子能機構新的職責，超出了其通常關注的防止核材料擴散的範圍。

格羅西先生多次譴責對核電站工作人員施加的壓力，但未具體説明是誰在施壓或如何施壓。9月，他在訪問核電站後表示：“我的印象是，這是一個困難的局面，但不是暴力的局面。“11月，他告訴記者：“有一些核電站的專家或工作人員被拘留的案例，我們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合作確保他們獲釋，“並補充説還有一些案件仍在處理中。

國際原子能機構的觀察員部署是聯合國在烏克蘭前線唯一常駐的存在。照片：國際原子能機構/Zuma Press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的工作人員表示，核電站內並未發生對員工的身體虐待，但他們經常在上班打卡前或下班後被綁架，並被帶到附近城鎮埃涅爾戈達爾的地下監獄。他們描述了因被認為忠於烏克蘭而頻繁發生的數百人綁架事件，這是一場大規模拘留行動，超出了國際原子能機構提到的孤立和個別案例。他們表示，許多綁架事件發生在觀察員抵達之前。

國際原子能機構的職責是觀察核電站場址的安全和安保狀況。

儘管如此，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仍將員工福祉視為預防事故的核心要素。該機構七大安全支柱中的第三條明確規定：“操作人員必須能夠履行其安全保衞職責，並具備在不受不當壓力影響下做出決策的能力。”

在IAEA總部所在地維也納，多位歐洲外交官表示未能從該機構獲得關於工作人員狀況的明確信息。不過這些官員也承認，總幹事格羅西提升了機構能見度，並在維持前線觀察團運作這一微妙平衡上表現出色。

格羅西必須獲得俄羅斯和烏克蘭雙方對其視察人員駐紮扎波羅熱核電站的許可。數週來，這位總幹事與基輔、莫斯科方面就避免烏境內核電站及其周邊地區交火的協議持續談判，期間包括與普京總統及俄羅斯核機構官員的多次會晤。

對俄羅斯而言，這座戰前供應烏克蘭四分之一電力、裝機容量達6千兆瓦的核電站，是其在這場表現不佳的衝突中獲得的最大戰利品之一。俄羅斯聯邦安全局未回應置評請求，克里姆林宮與扎波羅熱核電站運營公司JSC同樣保持沉默。

烏克蘭及其西方夥伴均表示迫切希望維持IAEA觀察團運作，這既是防範事故的需要，也是核實核電站現狀的少數可靠渠道。俄羅斯則讚揚了IAEA維護核電站安全的努力，並自稱為該機構的積極合作伙伴。

國際原子能機構派駐該核電站的觀察員是核能專家，而非人權調查員或衝突監督員。目前在場的四人中有兩位是安全專家，其餘人員則負責確保核電站核材料得到妥善清點。他們在為期四周的輪值期間居住在廠區內。

觀察員可自由巡視核電站，日常工作主要是對實體設施進行抽查，例如核查核電站數據傳輸是否正常、應急柴油發電機狀態是否良好。無人接受過調查戰爭罪行或收集員工虐待事件法醫證據的培訓。

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幹事拉斐爾·格羅西必須獲得俄羅斯和烏克蘭的批准，其核查人員才能進駐紮波羅熱核電站。圖片來源：joe klamar/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但他們的職責是彙報核電站出現的任何問題。

該核電站前總幹事伊霍爾·穆拉紹夫表示，國際原子能機構核查人員未曾詢問員工被捕事件。穆拉紹夫本人曾被俄方關押在地下監獄，後於10月被驅逐至烏克蘭控制區。

“他們只在我被拘留時介入，“他説。

烏克蘭和國際戰爭罪調查人員正在調查相關指控，稱俄羅斯安全部隊在其佔領後又撤離的城鎮（如伊久姆、赫爾松或基輔郊區布恰）虐待居民。

歐洲官員表示，國際原子能機構與烏克蘭的關係曾因基輔方面的不信任而受阻，他們擔心該機構的存在會變相承認俄羅斯對核電站的佔領，但近幾個月來已顯著改善。

在扎波羅熱核電站，一些工作人員表示，他們曾希望當國際原子能機構觀察員於9月抵達後，大規模拘留和虐待員工的行為會結束。

“我們確實一直在等待國際原子能機構的觀察員…但我們的期望落空了，“一位接受《華爾街日報》採訪的核電站員工説。“對人員的拘留和酷刑從未停止。觀察員在工作，但他們不關心人們遭遇了什麼，即使這些人是扎波羅熱核電站的工作人員。”

勞倫斯·諾曼對本文亦有貢獻

致信 德魯·欣肖，郵箱：[email protected]；喬·帕金森，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2年12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聯合國就核電站員工涉嫌受虐事件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