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阿爾茨海默症療法令投資者振奮 醫生對其療效存爭議

在9月底的一份新聞稿中，衞材公司宣佈其實驗性阿爾茨海默病藥物顯著減緩了這種侵蝕記憶的疾病進展，公司首席執行官內藤晴夫對此直言不諱。他表示，這項後期研究的結果"證實了澱粉樣蛋白假説"。

該聲明指出，與安慰劑相比，藥物lecanemab將認知和功能衰退降低了27%，這一結果令投資者和科學家都感到驚訝。這使得擁有該藥物經濟權益的渤健公司和正在測試另一種備受關注的抗澱粉樣蛋白藥物的禮來公司，其股票總市值增加了超過300億美元。

因此，詳細研究結果備受關注，這些結果在阿爾茨海默病研究會議上公佈，同時上週也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文章。

對於一個多年來在科學界引發諸多爭議的理論來説，結果並未完全平息爭議或許並不令人意外。近日，兩例患者死亡的報告引發了人們對這種藥物安全性的擔憂，尤其是對於服用血液稀釋劑的患者。

同樣關鍵的是，專家們對製藥公司所吹捧的效果是否足以對患者生活產生實際影響存在分歧。醫學期刊《柳葉刀》在一篇題為“抑制炒作與希望”的文章中指出，服用lecanemab的患者與服用安慰劑的患者在18分量表的認知評分上僅相差0.45分，這一差異“可能不具備臨牀意義”。專注於阿爾茨海默病研究的神經學家馬修·施拉格在推特上發文，認為數據未能證明該藥物具有“改變疾病進程”的效果。鑑於21%的患者出現腦腫脹症狀，施拉格博士表示會建議患者繼續觀望。

 “這個‘積極’結果反而對β澱粉樣蛋白級聯假説構成了打擊，”他在與內藤先生主張截然相反的尖鋭結論中寫道，“二十多年的臨牀試驗表明，降低澱粉樣蛋白的治療最多隻能帶來幾乎難以察覺的臨牀效果。”

關於澱粉樣蛋白的爭論可大致分為兩派。以施拉格博士為代表的一方認為，雖然澱粉樣斑塊堆積與阿爾茨海默病密切相關，但清除斑塊未必能改善患者預後。藥物研發化學家德里克·洛比喻道：澱粉樣蛋白就像房屋火災中的濃煙。它確實是火災的組成部分，但清除濃煙並不能撲滅大火，因為它並非火災的根源。

另一派觀點則認為，此前數十項失敗的抗澱粉樣蛋白試驗應歸咎於試驗設計缺陷及其他失誤。他們承認Lecanemab的療效有限，但這一成果標誌着該理論開始得到驗證，是個令人鼓舞的信號。

麻省總醫院布里格姆阿爾茨海默病研究與治療中心主任Reisa Sperling博士持後一種觀點。她正在對症狀前人羣開展AHEAD試驗，以驗證更早開始治療是否能產生更強效果。她認為這類療法有望為阿爾茨海默病帶來他汀類藥物預防中風或心臟病發作般的革命。

“我認為澱粉樣蛋白在痴呆症狀出現前10到20年就開始在大腦積聚，“她表示，“對我而言，這些結果明確證明了降低澱粉樣蛋白能改善臨牀結局。”

這對投資者意味着什麼？自9月底發佈新聞稿以來，渤健股價已累計上漲約50%。儘管臨牀效果平平、存在安全隱患，且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CMS)是否會認定數據足夠有力以推翻先前對澱粉樣蛋白療法的立場仍存真實爭議。今年CMS罕見決定不予報銷渤健早期抗澱粉樣蛋白藥物Aduhelm。

推動華爾街熱情的是這樣一個認知：儘管投入了數十億美元和數十年研究，目前仍沒有任何能治癒或延緩疾病進展的療法。因此當專家們繼續爭論18分量表上0.45分變化的臨牀意義時，華爾街只關心兩件事：政府是否會報銷這款藥物？醫生是否會開具處方？

阿爾茨海默病藥物顯著延緩病情進展的公告提振了百健公司的股價。圖片來源：Adam Glanzman/彭博新聞會議結束後的幾天裏，眾多分析師發佈報告引述了與該領域頂尖醫生（即關鍵意見領袖）的討論。部分醫生表現得更為興奮。但值得注意的是，許多表示對數據感到失望的專家仍告訴華爾街分析師，他們可能會讓部分患者使用該藥物。

處方該藥物能為這些患者帶來多大改善仍是個謎。但對華爾街而言，這至關重要。

聯繫作者David Wainer，郵箱：[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內藤晴夫是衞材公司CEO。本文早期版本在第二次提及時錯誤地稱其為"內藤先生”。（更正於12月6日）

本文刊登於2022年12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阿爾茨海默病藥物引發市場熱潮，醫生療效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