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竊取烏克蘭民族身份的行徑 - 《華爾街日報》
Daniel Henninger
在我們這個混亂的時代,一個壞習慣是用沒人完全理解的詞彙和短語交流。也許這是故意的。詞典出版商梅里亞姆-韋伯斯特將2022年的年度詞彙選為“煤氣燈效應”,它與“錯誤信息”有關,而後者據稱與“虛假信息”不同。據説有所不同。
我認為詞典編纂者搞錯了。真正的年度詞彙應該是“身份認同”。
在美國,關於個人身份的爭論將我們捲入性別自我標識和代詞的荊棘叢中,這些詞彙沒有公認的定義。但在關於國家認同的爭論中,火藥味更加濃烈。
中期選舉前,總統喬·拜登批評共和黨人走向“MAGA”,這是特朗普提出的短語,意為“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和“1619項目”已成為一場關於國家認同的內戰中的戰鬥口號,這場內戰正在瓦解人們對美國代表什麼的共同理解。英國通過脱歐花了五年時間爭論自己的身份。
關於國家認同的爭論是混亂的,但一個國家的苦難讓其中的利害關係變得非常清晰。
沒有哪個國家應該經歷烏克蘭遭受的俄羅斯無端入侵,但與許多忘記為何而戰的戰爭不同,烏克蘭的戰爭是國家認同意義和價值的案例研究。
對於我們這些遠觀者來説,那裏的戰爭已成為俄羅斯無差別轟炸的日常展示,摧毀基礎設施、公寓樓和醫院。結果是看似無盡的廢墟。我們已經瞭解到,這就是俄羅斯發動戰爭的方式——在烏克蘭、車臣、敍利亞北部或任何未來的戰場。
一如既往,城市轟炸的目的是瓦解對方的抵抗意志,但在烏克蘭,這遠不止於此。最近《華爾街日報》一篇關於俄軍系統性劫掠赫爾松藝術博物館的報道清晰地揭示了這一點——該事件發生在烏克蘭軍隊奪回該市之前。
赫爾松博物館的遭遇與俄軍步兵對商店和民宅的粗野隨機搶掠截然不同。這更類似2001年塔利班炸燬阿富汗六世紀巴米揚大佛的行徑,後者被視為野蠻行為。
赫爾松博物館的劫掠必定是由莫斯科的藝術專家精心策劃的,這些知識分子對館藏文物及其對烏克蘭人的象徵意義瞭如指掌。
據《華爾街日報》記者伊恩·洛維特描述,11月1日起,在來自俄羅斯博物館的10名 civilian 人員指揮下,文物轉移工作啓動。赫爾松博物館逾1.3萬件藏品中約1萬件被運走,烏克蘭藝術家畫作被悉數掠空。沙俄帝國統治前存在於烏克蘭領土上的文物展廳遭徹底清空。
自戰爭爆發首日起,弗拉基米爾·普京及其幕僚意識形態家的目標就是抹殺烏克蘭民族認同。摧毀一個國家的藝術,其歷史便將煙消雲散。
據悉烏克蘭正將大量國家遺產隱匿或臨時轉移出境,此舉令人想起二戰期間各國為防範納粹竊取民族身份而採取的類似行動。
或許在我們這個時代,歷史記憶已簡化為上週的Instagram帖子,或是坎耶·韋斯特近期關於希特勒的爭議言論這類令人尷尬的事件。但素來平和的歐洲從戰爭伊始就支持烏克蘭,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明白:若普京成功摧毀烏克蘭的國家認同,將開創一個危險的先例。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上週表示,聯盟將支持烏克蘭"直至勝利",並強調"我們絕不退縮"。人們希望這種承諾也適用於隔着大西洋安享太平的北約成員國。
民族主義情緒在美國甚囂塵上,尤以右翼為甚。這折射出一種信念或恐懼——美國認同感與經濟安全的傳統根基正遭受侵蝕,侵蝕者包括非英語移民潮、全球化、對美國曆史的激進重釋,以及層出不窮的個人身份新標籤。
這場重要且值得尊重的討論不應被簡單貶斥為右翼的"讓美國再次偉大"運動。但美國尤其是國會內部民族主義傾向的危險在於,它可能迅速演變為孤立主義,誘使美國與這個"不值得關注"的麻煩世界切斷聯繫。
狹隘民族主義的簡短版本是我們“國內有需求”,但哪個國家沒有呢?去年五月,11名共和黨參議員投票反對一項烏克蘭援助法案,而十月,眾議院進步黨團給拜登先生髮了一封信——很快被撤銷——敦促他直接與普京先生談判達成和解。
烏克蘭是一個擁有近4400萬人口的主權國家,儘管人口在減少。為維護一個國家民族特性而鬥爭的條件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普京比自由世界更能持久,證明吸收一個國家的身份是可能的,那麼他的勝利將讓我們其他人站在我們聲稱所代表的事物的下坡路上。
刊登於2022年12月8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普京竊取一個國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