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龍蝦籠為瀕危鯨魚提供生命線——《華爾街日報》

馬薩諸塞州桑威奇——羅布·馬丁輕推他那40英尺長漁船的油門，戴上工作手套，準備從海底拉起一串龍蝦籠。但與傳統漁民檢查漁具時尋找系在底部籠子上的浮標不同，他正傾聽駕駛室內安裝的電子設備發出的提示音。

“我通過導航儀就能看到所有漁具的位置，“已在科德角海域捕魚42年的馬丁先生最近一次出海時説道，“一旦開始使用這些設備，操作其實很簡單。”

馬丁是正在測試新型無繩漁具的二十多位龍蝦漁民之一，該設備旨在保護北大西洋露脊鯨。這種温順的巨獸數量近年來急劇下降，從2011年約481頭減少到2021年的340頭。當這些瀕危鯨魚被固定龍蝦籠的繩索纏繞時，可能會面臨進食或呼吸困難，有時甚至導致死亡。

人們希望無繩漁具能在維持漁業發展的同時確保鯨魚的生存。

該項目正在評估多種無繩漁具，目前有30名漁民積極參與測試，另有20人等待加入。項目旨在確定哪種設備效果最佳，並可能擴大規模用於商業捕撈。

馬丁先生正在使用馬薩諸塞州西韋勒姆製造商EdgeTech開發的無繩系統捕撈龍蝦，其中有一隻按規定必須放生。該計劃由聯邦政府、環保組織和慈善機構資助，並由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與大西洋中部至緬因州的龍蝦漁民共同管理。自2019年底以來，該項目一直向漁民出借設備，預計還將持續兩年。屆時，聯邦當局可能會決定在每年鯨魚出沒的季節強制使用無繩捕撈籠。

這項努力持續進行的同時，環保組織與聯邦官員及漁業之間已展開了長達四年的法律鬥爭。今年7月，一名法官裁定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在保護北大西洋露脊鯨方面做得不夠，並在後續裁決中要求該機構官員在兩年內製定一項將鯨魚死亡數量減少90%的計劃。

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一位女發言人表示：“NOAA漁業部門已獲悉這一裁決，並將與司法部共同審議法官的判決。”

緬因州和馬薩諸塞州的龍蝦產業組織對科學家關於漁具纏繞是鯨魚死亡主要原因的研究結果提出質疑，並表示計劃對法官的裁決提出上訴。

“緬因州龍蝦漁民並沒有導致露脊鯨瀕臨滅絕，但我們正在受到不合理的聯邦法規懲罰——這些規定會摧毀這個行業，卻無法挽救鯨魚，“緬因州龍蝦協會主席克里斯汀·波特在10月11日的一份聲明中説。

隨着法律鬥爭的繼續，像馬丁先生這樣的龍蝦漁民正在與科學家和工程師合作，以尋求折中方案。

無繩漁具計劃與馬薩諸塞州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的類似項目形成互補。該所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們正在研發技術，以保護鯨類免受另一種威脅：船舶撞擊。

伍茲霍爾的一個團隊設計了船載熱成像系統，通過鯨魚噴水孔的熱量進行探測並向船長髮出警報。另一團隊則沿東海岸部署了八個繫泊浮標和兩艘水下無人機組成的監測網絡，通過監聽鯨聲將位置信息傳輸給附近船隻。

“這就像是為鯨魚設置了帶閃光燈的學校減速區，“參與該項目的伍茲霍爾資深科學家馬克·鮑姆加特納表示。

據鮑姆加特納博士介紹，聲學傳感浮標幾乎不會造成纏繞風險：其數量稀少，且連接海底的粗壯繫泊纜近乎剛性；相比之下，龍蝦籠的繩索更為纖細。

傳統上漁民使用浮標標記龍蝦籠位置。新型無繩系統通過將浮標和繩索存儲在水下籠具內（直至檢查時釋放），有效降低纏繞風險。

馬丁先生近日在其"決心號"漁船上演示了該系統：通過GPS定位籠具大致位置後，從船體裝置發出50英尺深的聲學信號，觸發雙浮標帶着繫繩上浮。鈎住繩索後，他用絞車將龍蝦籠提上甲板。

馬丁先生同時也是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的付費顧問，他表示自己已能熟練使用無繩漁具，並正運用專業知識為其他龍蝦漁民提供指導。但他指出，即便設備如預期般運作，其高昂成本仍可能讓許多人望而卻步。馬薩諸塞州西韋勒姆製造商EdgeTech生產的無繩漁具中，龍蝦籠線聲學釋放單元售價4600美元，另需4000美元購置船載電子設備（含可浸入水中的便攜式聲學換能器）。該公司銷售經理羅伯·莫里斯表示，船體安裝式換能器還需額外支付4500美元。目前所有無繩漁具均由聯邦資金和環保組織捐贈承擔

阻礙無繩漁具廣泛應用的另一個挑戰是如何向其他漁民警示龍蝦籠位置——由於缺乏浮標標記，這些陷阱更難被識別。聯邦官員稱，新英格蘭海岸長期存在固定漁具的龍蝦漁民與海底拖網漁民之間的衝突。

據伍茲霍爾NOAA東北漁業科學中心的監管研究漁業生物學家亨利·米利肯透露，艾倫人工智能研究所（由已故微軟聯合創始人保羅·艾倫在西雅圖創建的非營利研究機構）的計算機科學家們正在開發一款應用程序，用於與其他漁民及監管機構共享無繩漁具的位置信息。

“所有人都希望解決這個問題，“米利肯先生説，“他們既想保障漁民持續作業，又要保護鯨魚安全。”

57歲的馬丁先生表示，捕龍蝦的漁民們一直採用新技術在水上謀生，而無繩漁具只是最新的例子。“我不喜歡改變，但某種程度上你不得不改變，“他説。“如果你不適應，你就完蛋了。”

環保組織SMELTS的東海岸運營總監凱文·蘭德正準備將一串空籠子沉入海底。聯繫埃裏克·尼勒，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12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高科技漁具用於保護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