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大幅削減官僚主義，給推特一個騰飛的機會——《華爾街日報》

自從埃隆·馬斯克收購推特以來，他以罕見的速度推進重組——除非面臨迫在眉睫的流動性危機，否則大型科技公司很少會採取如此激進的措施。完成收購僅數分鐘後，他便啓動裁員程序，10天內將員工規模從7500人縮減至2500人。

媒體專家立即羣起攻之，認為這種"刀耕火種"的策略將摧毀這個全球最重要的社交媒體平台——在140億美元債務重壓下，推特本就岌岌可危。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些批評大多以推文形式發佈，而批評者們似乎沒意識到用推特譴責推特本身的荒誕。但推特的重組並不會摧毀這家公司。

馬斯克正在根治一種企業慢性病：系統性癱瘓。其症狀包括層級關係混亂的官僚體系、臃腫低效的團隊，以及職責模糊甚至毫無意義的工作組和崗位。這類癱瘓公司通常由職業經理人掌舵，他們建立或維持的官僚體系會導致創新衰退、競爭力下降和股東價值縮水。

馬斯克迅速樹立了新氣象：裁撤12人組成的機器學習倫理團隊，解散整個企業傳播部門，關閉年耗資1300萬美元的總部食堂（儘管前任管理層曾宣佈推特將"永久遠程辦公"）。

三重特質讓馬斯克更有望將推特重塑為社交媒體的創新力量：實幹家、工程師身份與唯一所有者地位。

作為一名運營者，他深知自己與一線執行員工之間不需要五層管理層級。他最近發給工程團隊的郵件明確表示：“所有實際編寫軟件的工程師，請於今天下午2點到10樓報到”，這清楚地表明他不願在自己與實幹者之間隔着一層唯唯諾諾的企業官僚。

作為工程師出身，他必將贏得現有及新晉工程師的尊重與忠誠，不會被輕易説服接受寬鬆的時間表，也不會容忍對其合理產品需求的輕率否決。

作為唯一所有者，他還能迅速裁撤推特中層管理的黑洞——那個在大企業裏讓絕妙創意窒息而亡的冰冷墳墓。

這些關鍵資質將使公司能夠加速創新和產品開發，同時解放員工生產力，擺脱不必要的官僚主義束縛。

冗餘的管理者與職責模糊的管理者本質都是職業批評家。肯尼斯·泰南説過：“批評家是認得路卻不會開車的人。“企業高管雖然通常不會"開車”，但他們深諳大公司的生存之道：什麼也別做。只需對他人的嘗試品頭論足。不發起任何可能失敗或難堪的項目。永遠保持若即若離——近到能邀功，遠到可避責。這是職場保命法則，卻非創新之道。

通過削減管理層級，主動清退那些沉溺於企業決策温牀的高管，同時引進經過考驗且忠於自己的工程師和管理者，馬斯克將能快速行動、達成目標並消除企業冗餘。

無論喜歡與否，他正在推特建立一種全新的企業文化。這種文化對成長於Zoom時代的年輕一代而言極為陌生。午睡艙、情感支持犬、公司代詞指南、個人健康日以及下午5點後郵件靜默的日子正迅速消失。

推特的新文化將崇尚高效、貢獻透明、收入增長和企業管理成本削減。那些樂於高效完成工作的員工將如魚得水。這一藍圖並非馬斯克首創，而是迴歸上世紀80年代"為工作而活"的文化，而非推特前管理層奉行的2020年代"為覺醒而活"的文化。

推特未必能確保成功。馬斯克可能在修理他的新玩具火車組時感到厭倦，轉而尋找下一個目標。他或許會認為特斯拉近期逾4000億美元市值蒸發源於市場對其重心轉向推特的看法。又或者，他將該平台作為個人傳聲筒的做法終將疏遠太多廣告主和藍V認證用户羣體。

然而，唯一註定失敗的道路是讓馬斯克保留推特原有的企業文化。這絕無可能。他必須扭轉推特作為科技巨頭的頹勢，迫使現狀不再成其為現狀。

威森塔爾先生是Blade Air Mobility創始人兼CEO，曾任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董事總經理、索尼美國公司首席財務官及華納音樂集團首席運營官。

2020年9月3日，埃隆·馬斯克在柏林附近接受媒體採訪。圖片來源：Maja Hitij/Getty Images刊載於2022年12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埃隆·馬斯克大刀闊斧削減官僚主義，賦予推特一飛沖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