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誰在讀什麼:文學之聲》——《華爾街日報》
WSJ Books Staff
每年我們都會邀請一批從事小説與非小説創作的作家,分享他們為愉悦身心和重燃創意而閲讀的書目。以下是他們告訴我們2022年最珍視的書籍。
安·帕切特
請原諒我額外推薦幾本書——作為書店經營者,值得熱愛的書籍實在太多:從蘇菲·布萊科爾創作並繪製插畫的華美繪本《農舍》開始;喜歡動物與科學的大齡兒童(比如我)可以入手布魯克·巴克的《貓鼬如何點披薩?》;成人非虛構類推薦哈尼夫·阿卜杜拉基布(《美國小惡魔》)和朱迪斯·瑟曼(《左撇子女人》)的隨筆集,這兩位作家讓我對寫作和所處世界有了全新認知。今年小説創作尤為豐碩,既有珍妮弗·伊根(《糖果屋》)與芭芭拉·金索沃(《惡魔銅頭蛇》)炫技般的傑作,也有同樣值得關注的小巧靜美之作:任碧蓮的系列短篇《謝謝你,尼克松先生》、克萊爾·吉根的《養女》、凱文·威爾森的《現在不是恐慌時刻》以及伊麗莎白·麥克拉肯的《本書主角》——這四部作品我都讀了兩遍,只為再次感受其中精妙。此刻我正通過Libro.fm收聽波諾朗讀的回憶錄《投降》,在享受精彩有聲書的同時支持本地獨立書商。
帕切特女士是納什維爾帕納索斯書店的經營者,其最新作品為隨筆集《這些珍貴的日子》。
傑夫·戴爾
2021年11月至12月期間,我閲讀了英國作家伊麗莎白·泰勒(1912-1975)的六部小説。今年前兩個月則讀完了她剩餘六部作品,以及未收錄在NYRB經典系列《抵達自會喜歡》(2014年,瑪格麗特·德拉布爾編選)中的短篇。這不知是多少年來,我最為沉浸式完整深入一位作家世界的閲讀體驗。它甚至影響了我全年的閲讀取向——我最喜愛的新作、特莎·哈德利的《自由之愛》,在諸多方面都像在與這位(眾所周知)被低估的前輩進行創作對話。泰勒筆下英格蘭郊區與半鄉村的片段構成了完整宇宙;她兼具敏鋭與獨特的社會心理洞察力,織就了包羅萬象的敍事意識。其最佳作品或許是1951年出版的第五部小説《捉迷藏》(目前美國僅能買到四部),但好奇的讀者應從處女作《利平科特太太家》(1945)開始,按順序讀到遺作《責備》(1976)。事實上,聖誕節後我打算踐行自己的建議:從頭再讀一遍。
戴爾先生的新書是《羅傑·費德勒的最後時光及其他終章》。
萊拉·莫特利
朱莉·大冢的《游泳者》讓我掩卷難忘,我推薦直接閲讀而非先看內容簡介。大冢女士對結構的創新運用與多視角的嫺熟切換令我歎服。克萊維絲·納泰拉的《內魯達在公園》也深愛不已,她描寫親子羈絆的筆觸尤為動人。今年我還重讀了不少經典,詹姆斯·鮑德温的《喬萬尼的房間》和安·佩特里的《街道》(二刷)都讓我獲益良多,兩部作品對人際關係、地域與各種形態愛情的探討精妙絕倫。
莫特利女士是小説《夜行》的作者。
許華
陳瓊·何的《菲奧娜與簡》是一部關於友誼無常節奏的動人小説,講述了兩位台灣裔美國女性在彼此生活中進進出出的故事,從使用假身份證和混跡韓國城壞男孩的日子,到初入成年時的嚴肅認真、事業發展、視野收窄和安定下來。它既有趣又悲傷,敏鋭地捕捉了那些在十幾歲和二十多歲時意味着一切的小動作和儀式,那時你深信自己與最親密的朋友有着心靈感應的紐帶。在何女士筆下的人物不斷尋找事情做、尋找去處的同時,庫基·穆勒的生活似乎是一場令人眩暈、永不停歇的冒險。這位已故作家兼演員的故事和即興作品集《在塗黑的池中涉過清澈的水》今年再版,我讀得停不下來,被她每一句話中燃燒的不安能量和洞察力所震撼。類似的年輕狂喜感貫穿了萊拉·吉本編輯的雜誌《122小時的恐懼》,其中收集了關於觀看演出的故事,從骯髒的地下朋克演出到煙火絢麗的競技場説唱音樂會,所有這些都讓你想要儘可能多地吸收美,並告訴全世界。
許先生的最新作品是回憶錄《保持真實》。
大衞·普賴斯-瓊斯
莫伊茲·德·卡蒙多的故事完美契合了藝術家兼作家埃德蒙·德·瓦爾對過去世界的直覺理解。《致卡蒙多的信》採用了一系列作者寫給這位偉大但被遺忘的藝術收藏家的虛構信件的形式。作為一位世界主義的土耳其猶太人,莫伊茲·德·卡蒙多認識19世紀末巴黎所有的重要人物。他是一位不可阻擋的收藏家,收藏了最偉大的法國工匠和藝術家製作的作品,並建造了一座房子來展示它們。他有一個女兒貝婭特麗克絲和一個兒子尼西姆。1917年,尼西姆志願成為一名飛行員,經常參加戰鬥並在戰報中被提及,但最終被擊落身亡。心碎的卡蒙多將他的房子和收藏品捐給了國家,此後似乎沒有人對這個家族感興趣。他去世時剛好避免了與女兒和孫子孫女一起在奧斯維辛被謀殺。埃德蒙·德·瓦爾的書是對被遺忘者的一首有力而美麗的安魂曲。
普賴斯-瓊斯先生的最新著作是《開篇與遠足:選集》。
摩根·塔爾蒂
疫情期間我的閲讀量有所下降,但隨着文學出版物在雜誌期刊上的爆發式湧現,我的閲讀熱情重新高漲。約瑟夫·韓的小説《核心家庭》讓我念念不忘——我每天都在思考這本書。這簡直是天才之作。我是認真的。趙氏家族經營着幾家因蓋伊·菲耶裏而聞名的餐廳,他們充滿人性、愛與激情。故事深深紮根於現實世界,卻又延伸至奇幻領域:一個附身趙家孩子的鬼魂,字面意義上被困在朝鮮和韓國之間。敍事充滿創意,散文風格亦然:倒裝句、混亂的語言、被擦除的文字。這些絲毫不顯突兀,反而增強了閲讀體驗。哦,這本書還很幽默。不,是令人捧腹。《核心家庭》將我從新冠的沉睡中喚醒,讓我重獲新生。我相信每位讀者都會有同感。
塔爾蒂先生是短篇小説集《活死人之夜》的作者。
麗貝卡·唐納
隨着烏克蘭戰火持續,我迫切地重讀了諾貝爾獎得主斯維特蘭娜·阿列克謝耶維奇關於二戰蘇聯女兵的口述史傑作。1985年在俄羅斯出版的《戰爭的非女性面孔》精煉呈現了作者對東線戰場女飛行員、高射炮手、步兵和狙擊手(護士、外科醫生、偵察兵、廚師和密碼員等非戰鬥人員的敍述同樣生動)數千小時的採訪。同樣的衝動促使我重讀安東尼·比弗的經典之作《斯大林格勒》,進而接觸到德國記者瑪爾塔·希勒斯的《柏林的女人》。這部戰時日記首次匿名出版於1954年,記錄了1945年春天紅軍攻佔柏林後的八週時光。比弗在2005年英文版序言中稱,這位34歲女性的證詞是"關於戰爭與戰敗影響的最重要個人記錄之一",也是"最具啓示性的社會歷史文獻"。
唐納女士是《我們日子裏所有頻繁的煩惱:德國抵抗希特勒核心中的美國女性真實故事》一書的作者。
萊昂內爾·施賴弗
自從研究我自己在該領域的虛構作品《遊戲控制》(1994年)以來,我一直對人口統計學着迷,其輸入因素(壽命、女性權利、疾病,以及人們如何看待生活意義等小問題)與輸出結果(政治權力、戰爭、經濟成功,以及我們作為物種是繁榮還是崩潰等小問題)同樣複雜。如果你對這個世紀可能如何發展感興趣,我推薦兩本我連續快速閲讀的高可讀性書籍:愛德華·佩斯的《青年震:為什麼非洲人口統計學對世界重要》和保羅·莫蘭德的《明日之人:人類未來的十個數字》。當東南亞、歐洲甚至中國的人口減少時,到2100年,乾旱的非洲人口幾乎肯定會超過40億。佩斯先生出於自由主義或怯懦,不願觸及這個可怕的話題,但他列出的統計數據無疑預示着非洲將大規模移民歐洲,這必將使2015年的危機看起來像一次學校郊遊。莫蘭德先生更誠實地探討了這一前景,同時保留了判斷。最後閲讀道格拉斯·默裏的勇敢之作《歐洲的奇怪死亡》,這本書暗示這一未來對大多數歐洲人來説就像頭上有個洞一樣吸引人。我的文學三聯畫預示着麻煩即將來臨。
施賴弗女士最近出版了散文集《可憎之物》。
亞伯拉罕·維蓋瑟
對醫療行業的許多人而言,與過去兩年相比,2022年宛若一份禮物。但我仍因新冠疫情的下一個篇章而焦躁不安。愛爾蘭脱口秀演員兼作家凱夫·麥克唐納的《家族珍寶》恰似一劑良藥。這是他《都柏林三部曲》的最新作品…這個系列其實有七本書。(我懂的。)對此我心懷感激,因為我永遠看不夠警探邦尼·麥加里和他的夥伴們——他們的冒險故事既辛酸懸疑,又令人捧腹。聽愛爾蘭人朗讀的有聲書版本更讓體驗。梅加·馬宗達的《燃燒》是我贈予朋友的傑作,作者通過寥寥數個人物視角,勾勒出印度城市貧民面臨的複雜困境、不公與腐敗。最後,霍諾雷·法農·傑弗斯的《W.E.B.杜波依斯的情歌》絕對是我長久以來讀過最棒的書。這部以佐治亞州為背景的史詩鉅著用詩意的語言和躍然紙上的角色將你捲入其中。當我讀完時彷彿已歷經數代人生…而那天不過是個星期二!這就是偉大小説的力量:讓時間靜止,傳遞永恆的真理。
維蓋瑟博士是《切割石頭的人》及即將出版的《水之盟約》的作者。
安德烈婭·巴雷特
在母親離世的這一年,凱瑟琳·戴維斯那本名義上算回憶錄的薄冊子《奧蕾莉亞,奧蕾莉亞》始終縈繞我心。表面看它類似近年某些將自傳元素和文學沉思結合的作品,通過早期文字的面紗展現自我。但它更具隱喻性(也更難以捉摸)。這位作家如今已年過七旬,在看似探討疾病、喪偶與失去時,實則探索藝術、愛、悲傷與敍述語言邊界的關係。線性記憶在此失效:“當與你共度漫長歲月的人逝去,記憶便脱離常軌——陷入瘋狂。那不再像回憶,而更常似靈魂出竅。“珍愛的文本——尤其是弗吉尼亞·伍爾夫《到燈塔去》中"時光流逝"章節,那段"借標題與內容宣告自身是純粹過渡"的文字——如同薄紗籠罩着戴維斯生命的關鍵事實,我們只能驚鴻一瞥。她如此評價伍爾夫的作品:“人類所有至關重要的體驗都在此迅疾發生,藏於括號之中。“這完美詮釋了《奧蕾莉亞,奧蕾莉亞》的形式,它關乎過渡——無論是小説章節之間、貝多芬小品曲之間,還是人類從此世往彼界的終極旅程。
巴雷特女士的最新作品是短篇小説集《自然史》。
埃爾南·迪亞茲
2022年我最愛的書籍中有三本小説。今年初,我購得了克萊爾-路易斯·班尼特《19號收銀台》的親筆簽名本(紅色馬克筆)——開篇章節就讓我震撼不已。另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是卡倫·貝林的《替罪羊的復仇》,其每個角度都充滿倔強的驚喜。麥迪·莫蒂默的《我們壯麗身體的圖譜》也深深打動了我,它描繪了我們的身體如何在一生中經歷圍困、征服與重獲自主。還有兩本今年出版卻源自過去的作品尤其觸動我心。我花了數月時間閲讀《伊麗莎白·哈德威克未收錄文集》,這些帶刺又抒情的散文涵蓋廣闊而不規則的領域(本傑明·布里頓與莫妮卡·萊温斯基;費·唐納薇與亨利·詹姆斯),唯一的共同點是哈德威克璀璨的文筆。我也喜愛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私人筆記:1914-1916》(瑪喬麗·珀洛夫譯),這些一戰戰壕中用密碼寫就的日記——記錄在《邏輯哲學論》初稿背面——充滿持續不斷的張力,其排版既像詩歌,更似《邏輯哲學論》中的命題。
迪亞茲先生的最新作品是小説《信任》。
凱特·迪卡米洛
我向來是《美國最佳短篇小説》系列的忠實讀者。三十多年來,我總會閲讀每一期新刊。疫情期間,當我需要慰藉與壓艙石時,隨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舊版BASS(1989年,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與香農·拉文納爾編),開始閲讀。那些被遺忘的內容與仍記憶猶新的段落都令我驚訝。讀完那冊後,我又拿起另一本(1995年,簡·斯邁利與卡特里娜·凱尼森編),接着再一本。至今仍在繼續!自初讀這些故事以來,我已改變太多。如今重讀讓我能以更清晰的視角、更慈悲的心態看待自己與他人。我不斷被這種文學形式的力量震撼——感動於故事如何能慰藉心靈、給予忠告、啓迪思想並激發靈感。
迪卡米洛女士是20多本兒童書籍的作者,最近的作品是小説《比阿特麗斯預言》。
艾達·費雷爾
今年我讀了很多關於家庭的書。蒂婭·邁爾斯的《她所攜帶的一切》是一部美麗而感人的歷史作品,講述了一件物品的故事:一個被奴役的女性羅斯給她9歲的女兒阿什利的一個棉布袋,阿什利當時正被賣走;後來,這個小女孩的孫女露絲在布袋上繡上了那次被迫分離的故事,甚至包括母親在那個難以想象的時刻對女兒説的話。作者是一位傑出的歷史學家,通過這個布袋的歷史,讓讀者一窺奴隸制的暴力以及在其中倖存下來的愛。我最近讀完了哈維爾·薩莫拉的《孤獨》,講述了另一個9歲孩子——作者自己——獨自從薩爾瓦多到美墨邊境的艱難旅程,只帶着一個黑色揹包。他踏上這段旅程是為了與多年未見的父母團聚。這本書以詩歌般的節奏和能量,以及作者年輕時的聲音寫成,令人難以忘懷。莫德·牛頓的《祖先的麻煩》講述了一個非常不同的家庭故事。作者扮演偵探的角色,揭露了她多代祖先的故事,並面對他們在土著剝奪、奴隸制和白人至上主義中的共謀。除此之外,這本書還廣泛而引人入勝地思考了我們已故親人的故事為何以及如何影響我們。
費雷爾女士是《古巴:一部美國曆史》的作者,該書獲得了普利策獎。
伊麗莎白·麥克拉肯
今年我讀過許多佳作,卻患上了閲讀失憶症,因此只提最近邂逅的兩部真正天才之作。克洛伊·庫珀·瓊斯的《易逝之美》自稱回憶錄,確實如此,但它還兼具多重身份:一部旅行札記(瓊斯女士在書中游歷意大利);一篇哲學論文(她是倫理學與美學教授);對顯性殘障者生存現狀的沉思(瓊斯天生骶骨發育不全,影響體態與步態);關於美、為人父母、藝術與名望本質的探討。若這聽起來過於龐雜,實則不然:瓊斯是位卓越的作家,她筆下的絕妙語句精準捕捉了那些我以為不可言喻的體驗與情感。我還在聽《大衞·科波菲爾》的有聲書——它擁有小説史上最精彩的開篇嗎?它是我最愛的狄更斯作品嗎?答案取決於我最近讀的是他的哪部小説,但毋庸置疑,貝西·特洛伍德是我所有小説中最鍾情的角色。
麥克拉肯女士的最新作品是小説《本書英雄》。
邁克爾·康奈利
今年我最愛加布裏埃爾·澤文的《明日復明日,明日》,而讀到它純屬偶然。某電台節目邀我參與其月度讀書會推薦此書。原以為只需讀50頁便可評價——主持人並不介意劇透。結果開卷那夜我竟通宵讀到凌晨四點,實在精彩絕倫。次日訪談時我睏倦不堪。我主要閲讀非虛構類作品,尤其是藝術家傳記,尋求靈感共鳴。最近符合口味的是昆汀·塔倫蒂諾的《電影猜想》與鮑勃·迪倫的《現代歌曲哲學》。兩位藝術家的作品令我沉醉,通過他們解讀影響其創作的影視金曲更是妙趣橫生。剛上市的犯罪小説《人盡皆知》(喬丹·哈珀著)超越類型侷限,以犀利視角審視當代文化。
康納利先生的最新著作是《沙漠之星》。
凱特·比頓
我剛讀完拉克倫·麥金農的《關閉西斯科:加拿大鋼鐵之城的工業衰落》,儘管這是一部區域性著作,卻探討了更宏大的命題。人們的生活與這些經歷去工業化的地區緊密相連。要構建更公正、更平等的勞動未來,證據鏈不應自上而下,而應自下而上,從勞動者本身出發。與此相關,我終於讀了伊麗莎白·卡特的《你對阿巴拉契亞的誤解》。雖然這本書是針對J.D.萬斯的《鄉下人的悲歌》而寫的反駁之作,但我更看重它本身對一個長期被誤讀地區的深刻呈現——就像加拿大大西洋沿岸地區一樣,阿巴拉契亞同樣飽受去工業化和刻板印象的雙重困擾。這本思想深刻、觀點犀利的作品沒有讓我失望。在卡特的筆下,阿巴拉契亞展現出其真實面貌——一個多元而複雜的地區。一本短小精悍的力作。
比頓女士是《鴨子:油砂礦的兩年》的作者兼插畫師。
阿德里安·內森·韋斯特
朋友們多年來一直推薦我讀加里·印第安納的作品。終於拜讀後,他成了我無法想象沒有他文字生活的作家。這位擁有拆解式直覺的驚人文體家,對任何想了解美國黑暗角落的人來説都不可或缺。他新出版的散文集《火季》是令人沉醉的毒藥。如果你試着勾勒笛卡爾轉世為堪薩斯城的黑人,二戰後輾轉來到優雅而保守的瑞士思考存在的基本問題——這就是文森特·O.卡特那本幾乎被遺忘的《伯爾尼之書》給人的感覺,這部作品在今夏迎來了四十多年來的首次再版。另一部穿越世紀的再版作品是亞斯明·西爾翻譯的《註釋版一千零一夜》。愛德華·薩義德和後殖民研究讓"異域情調"揹負惡名,但這個新版本提醒我們異域風情可以多麼奇妙。精靈、飛馬、變身為狗的人類——所有這些都滋養着想象力,學者保羅·萊莫斯·奧爾塔的導言和註釋不僅闡明瞭這些古老故事的起源,還揭示了使其成為世界文學經典的翻譯、改編甚至誤讀過程。
韋斯特先生是《我父親的飲食》一書的作者,並從事德語、西班牙語和加泰羅尼亞語書籍的翻譯工作。
凱瑟琳·J·陳
這一年充滿了幾乎令人麻痹的焦慮,我只能如此形容。我發現很難靜心閲讀,甚至無法從中獲得慰藉。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最多隻能完成千片拼圖,一次拼上七八個小時,狂熱不已。然而,我的生活中有一個反覆出現的模式:我似乎總能在內心危機時刻,恰好找到當下最需要的那本書。對我來説,這本書就是希拉里·曼特爾的回憶錄《放棄幽靈》。我讀了它,驚歎不已,為自己的自憐自責不已。合上書後不久,我立刻將曼特爾的故事講給我唯一的聽眾——我的母親聽,隨後我們一起哭了。大約兩個月後,我得知了作者的離世。自那以後,我感覺自己一直在為紀念曼特爾而閲讀,像對無法觸及的人那樣,提出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題。用曼特爾自己的話説,我一直在“讀書,彷彿眼睛從書頁上吸走文字”。她的回憶錄打破了我閲讀的惰性,喚醒了我,並用《狼廳》那震撼的開篇第一句話對我説:“現在,起來吧。”
陳女士是《聖女貞德》小説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