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參加了一個雙關語比賽,我的笑話是由AI聊天機器人寫的——《華爾街日報》
Ben Eisen | Photographs and Video by Thalía Juárez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布魯克林——我聽到主持人喊出我的名字,感覺雙腿不由自主地走向舞台。是時候進入雙關語競技場了。
我從未參加過雙關語比賽,更不用説在數百人面前——這個被譽為雙關語界羅馬鬥獸場的賽事中。我的舞台表現力可謂乏善可陳,基本上沒做任何準備。但我確實有個優勢:我其實是台機器人。
準確地説,是它的助手。
時下最火的新晉人工智能ChatGPT為我創作了所有雙關語。這個瘋狂強大的聊天機器人厲害到讓某些人宣稱,我們所知的人類文明即將終結。
它能在數秒內完成關於普魯斯特的論文。想來首冷戰題材的打油詩?它能用"核戰陰雲"押韻"局勢緊張"。在廣為流傳的案例中,它甚至能用《欽定版聖經》的文風,詳細指導如何從錄像機裏取出花生醬三明治。
但它能匹敵人類雙關語冠軍的急智嗎?我即將在布魯克林表演場館舉辦的常規賽事"雙關穹頂"中找到答案。
高手過招的雙關對決,更像是圍繞主題展開的密集雙關對話。賽事前夜我在YouTube看到兩位選手以犬種為題交鋒。“我發現有些樂器能隨身攜帶,但貝斯?得放下”(巴吉度獵犬,懂嗎?),對手立即反擊:“那隻貝斯能彈升A調嗎?"(沙皮狗,這很明顯)。
我向聊天機器人尋求幫助。“給我講個雙關語吧,”我輸入道。“為什麼數學書很傷心?因為它有太多問題(難題),”它回答道。我覺得這更像是老爸笑話而非雙關語。這是機器人多次拋出這個回答的開始。
我和同事們輸入了不同的提示,但很難得到特別機智的回應。輸入“關於卡拉馬祖的文字遊戲”後,得到的只是諸如“卡拉馬祖:歷史在此重現”這樣乏味的句子。
週三的比賽中,Punderdome的主持人兼聯合創始人弗雷德·費爾斯通向參賽者做了介紹。真正的雙關語高手是怎麼做到的?五年前,艾莉森·費舍爾以“韻律與懲罰”為名參加Punderdome比賽前,她和朋友去了家咖啡店。他們像節目裏那樣,反覆練習兩分鐘的單人表演。她贏得了三次比賽。
“關鍵是在腦海裏反覆琢磨這些點子,”身為軟件工程師的費舍爾女士説,“思考15秒後,我會用筆記錄下來。然後就能想出些搞笑的(諧音梗)。”
擁有戲劇學位的艾瑪·泰勒·米勒兼職做演員和小丑,她與男友相識於某交友網站,當時對方用笑話自我介紹:“聽説法國奶酪廠爆炸了嗎?到處都是布里(諧音‘碎片’)。”她的回應是:“那可真是高德(諧音‘好’)。”
在以“當機智遇上麻煩”為藝名參賽前一週,她會玩Punderdome卡牌遊戲來激發雙關靈感。
觀看雙關語比賽的視頻時,我清楚地意識到設計一個成功的雙關語關鍵在於:從雙關詞出發,然後逆向構建鋪墊內容。
比賽現場觀眾對雙關語的反應。機器人能理解這一點嗎?我抱着一絲希望。畢竟IBM公司開發的超級計算機沃森曾在2011年擊敗過《危險邊緣》的冠軍。
“這可不是瑣碎小事,“藝名萊克西·卡恩的埃裏卡·埃廷在等待節目開始時糾正我的説法。
弗雷德·費爾斯通於2011年聯合創辦了"雙關穹頂”。當時他女兒是嶄露頭角的喜劇演員,決定舉辦雙關語比賽並向他求助。他接到通知幾天後就從聖路易斯飛過來支援。此後幾乎每隔一兩個月他就會來主持,即使女兒已投身其他事業。這次將是他主持的第135場雙關穹頂比賽。
當我代表機器人聯繫他時,他欣然同意測試AI的實力,於是我們設計了實驗。比賽前一天下午,他將我的雙關主題"城市與州"發給我同事,他們讓ChatGPT生成一系列雙關語並密封在信封裏。
費爾斯通向250名觀眾説明這個特別企劃,並強調我不是專業選手。我的環節將作為獨立於當晚正賽的特別回合進行。
“本,兄弟,咱們得説清楚,“他在台上問我,“你到底算不算會玩雙關?在雙關領域有沒有什麼天賦能力?有還是沒有?”
“絕對不行,”我回答道。
觀眾們顯然沒有被機器人霸主嚇到,發出了一些歡呼聲。“加油,本!”幾個人喊道。“哇哦!”
我有點腿軟,打開了信封。中場休息時我有20分鐘的時間來閲讀ChatGPT的結果並選擇最好的雙關語。我把它們寫在一個迷你白板上,這是我唯一允許使用的道具。
ChatGPT沒有太多可提供的內容。“在皮奧里亞,玉米甜得幾乎有罪。”嗯?
我在白板上寫了一些勉強過得去的雙關語,還有一些糟糕到可能會引人發笑的。
接下來,我必須選擇我的對手。法爾斯通先生邀請任何想參與的往屆冠軍上台。不少人衝上了舞台。“還有哪位冠軍想和這傢伙比試一下嗎?”法爾斯通先生問道。
他讓我選擇我想和誰。我想,如果我要輸,那不如輸給最好的。我選擇了尼古拉·瓦尼奧,一位作家和電影製作人,在舞台上以“蠢蛋雙關”著稱。他是有史以來前三名的最大贏家之一。“這是為你們所有人類而戰,”他對觀眾説。
聚光燈照在我們身上,我們在雙麥克風前站好位置。我們將進行兩分鐘的雙關語對決。我屏住了呼吸。
“我不是來自海岸,但我澤西知道如何玩得開心。”觀眾們笑了。為什麼?我不知道。我太緊張了,把“海岸”和“澤西”説反了。
瓦尼奧先生回擊道:“我不喜歡不喝酒。我討厭密西西比。”觀眾笑得更響了。
我的白板上有那個州。“哦,我多麼密西西想念你,”我説。機器人似乎有點摸到門道了。
還是説並非如此?沒過多久我就聽到自己説:“紐約市是‘大蘋果’,新澤西不過是另一個籃子罷了。”“啥?”觀眾席有人喊道。我尷尬極了,覺得有必要補充一句:“這是聊天機器人説的。”
瓦尼奧先生漸入佳境:“最近有人讓我在袋子和小薄荷糖之間做選擇——要麼選麻袋,要麼選曼妥思。”(請慢速重複這句話。)
我決定用機器人最拿手的雙關:“哪個州常識最匱乏?佛州-懵唄。”觀眾樂壞了。我玩得很開心。至於機器人怎麼想,我可沒法替它發言。
又交鋒幾個回合後,規定的兩分鐘到了。費爾斯通先生問我們要不要加賽一分鐘。我已經把能想到的雙關梗全用光了。但觀眾開始歡呼,於是我同意了。
“邁阿密,該你了。”瓦尼奧先生説。
我拋出一個臨時記下的隨機梗,雖然嚴格來説不算雙關:“博伊西,那裏的土豆永遠熱乎,人們永遠熱情。”
“看來在我和機器人之間,我才是本地人(愛達荷諧音)。”他反擊道。
機器人再沒翻盤。
時間截止後,一位指定觀眾蒙上眼戴上“掌聲測量儀”,評判哪位參賽者獲得更多喝彩。勝負一目瞭然。我歸咎於我的主人——那個機器人——給我的素材太貧乏。觀眾似乎很同情我。
“你只是個打工的!”有人喊道。
“我對機器人的期待可能過高了。”瓦尼奧先生次日對我説。他表示自己鑽研雙關太久,早已視其結構為機械套路,認為機器人理應能復刻。
開發ChatGPT的OpenAI公司發言人向我引述了一篇員工博客,文中展望了創意工作或將結合人工智能的客觀性與人類個人敍事的未來。
或許這次的問題出在機器人助手身上。
事實證明,我並非首個嘗試讓計算機創作雙關語的人。資深雙關語玩家兼軟件工程師馬克斯·帕克曾試圖編寫能讓計算機生成雙關語的程序,但他很快放棄了。
他表示最佳雙關往往最出人意料,而計算機難以跳出既有模式進行創新聯想。
米勒女士認為計算機可能無法理解口語中詞彙與語言的靈活變通性。費舍爾女士則表示,若給計算機輸入往屆雙關大賽的文字記錄,其表現或許會更好。
“也許計算機能提供些不錯的雙關,“帕克先生説,“但我看到的那些?呸!"(注:此處雙關"CPU"即中央處理器,計算機的大腦)
參賽者與觀眾正在查看由人工智能ChatGPT生成的雙關語列表。聯繫郵箱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我參加了雙關語比賽,笑料由機器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