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能打贏這場戰爭但對西方來説，代價可能太高——《華爾街日報》

布加勒斯特——烏克蘭領導人誓言要奪回俄羅斯佔領的所有領土，這引發了關於烏克蘭需要什麼才能獲勝並驅逐莫斯科軍隊的辯論。

軍事戰略家表示，答案主要是軍事方面的，因為只有俄軍遭受災難性損失，俄羅斯才會放棄其來之不易的成果。在這些關於武器和彈藥的討論背後，是一個更深層次的政治問題，因為烏克蘭在戰場上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西方政府繼續向基輔提供數十億美元的軍事援助的意願。

將俄羅斯軍隊從其在烏克蘭超過15%的領土上佔據的堅固陣地中驅逐出去，將需要更多的軍事支持——可能超過西方願意且能夠承受的範圍。

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上週一告訴《華爾街日報》，美國將支持基輔收復自2月24日俄羅斯發動大規模入侵以來奪取的領土，這表明華盛頓可能不會在軍事上支持烏克蘭奪回俄羅斯在2014年佔領的地區，包括克里米亞半島。

在烏克蘭赫爾松，工作人員正在修復與俄羅斯戰爭期間受損的電力線路。圖片來源：Chris McGrath/Getty Images在戰場上，烏克蘭需要彈藥、武器系統以及更多的部隊訓練。圖片來源：葉夫根·季托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其他烏克蘭盟友堅稱基輔必須奪回所有領土。

“除非俄羅斯在烏克蘭戰敗，否則任何結果都將助長莫斯科和其他專制政權的氣焰，“瑞典外交部長托比亞斯·比爾斯特倫上週訪問華盛頓時表示。

來自烏克蘭北約盟國的高級官員預測，戰爭很可能會在談判桌上結束。但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在布加勒斯特外長會議上表示：“談判桌上的結果與戰場形勢息息相關。”

“這聽起來可能有些矛盾，但現實是，為烏克蘭提供軍事支持才是實現持久和平的最佳途徑。”

這些軍事支持包括急需的防空系統，以保護烏克蘭免受俄羅斯無人機和導彈襲擊——俄方正通過這些手段摧毀烏克蘭的能源基礎設施，並隨着冬季來臨威脅引發人道主義危機。布加勒斯特的西方國家政府承諾加快交付更多裝備。

在傳統戰場上，烏克蘭需要彈藥、武器系統和更多士兵訓練，以及醫療設備、防彈衣等非致命性援助。盟國正在提供所有這些支持，但烏克蘭表示，要達到快速對抗俄軍取得更大戰果所需的水平還遠遠不夠。

當被問及基輔需要什麼才能獲勝時，烏克蘭外交部長德米特羅·庫列巴在布加勒斯特拒絕透露具體細節。“你無法計算贏得一場戰爭所需的武器數量，“他説。但他表示，在他參加的北約會議中，所有盟國都同意"烏克蘭必須獲得贏得勝利所需的一切”。

參與會談的外交官表示，一個更根本的問題是各方對"勝利"的確切定義。

“西方必須自問一個問題：最終目標是什麼？“立陶宛外交部長加布裏埃柳斯·蘭茨貝爾吉斯在會議結束後表示。

他説，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提出了"非常好的方案”，今年夏天沙利文曾表示，華盛頓的目標是確保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不會成為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的成功，而是使其成為戰略失敗。

“我看不出俄羅斯如何在戰略上失敗的同時還能保持佔領的領土，“蘭茨貝爾吉斯説。

軍事專家表示，將俄軍驅逐出烏克蘭需要發動超出烏軍當前能力的軍事進攻。許多俄軍部隊已花費數月或數年時間鞏固陣地，或駐紮在若不遭受重大傷亡就難以攻擊的地點。

英國首相里希·蘇納克於11月會晤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圖片來源：烏克蘭總統新聞處/EPA/Shutterstock比利時首相亞歷山大·德克羅上月與澤連斯基總統會晤。圖片來源：烏克蘭總統新聞處/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要從固守的敵人手中奪取領土，需要軍事指揮官所稱的聯合作戰戰術，將重炮、裝甲車、步兵和空中支援結合起來，所有行動密切協調，並得到詳細情報的支持。標準的軍事理論認為，要擊退敵人，進攻方需要數倍於防守方的兵力，並應做好承受重大損失的準備。

近幾個月來，烏克蘭通過摧毀俄羅斯的補給（如彈藥和燃料），而不是直接攻擊部隊陣地，一再使形勢對自己有利。基輔的部隊在9月橫掃了哈爾科夫地區，並在上個月奪回了被佔領的赫爾松市，首先削弱了俄羅斯軍隊自衞或進行反擊的能力。

美國陸軍駐歐洲部隊前指揮官、退役中將本·霍奇斯説，就軍事裝備而言，“重要的是談論效果，而不是東西”。

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陸軍上將馬克·米利最近説，與俄羅斯仍控制的烏克蘭領土相比，赫爾松和哈爾科夫地區很小。

米利將軍説：“在軍事上將俄羅斯人趕出烏克蘭是一項非常困難的任務。“而且這在未來幾周內不會發生，除非俄羅斯軍隊完全崩潰，這是不太可能的。”

烏克蘭外長庫列巴表示，烏克蘭人"沒有為自己設定任何期限"來驅逐俄羅斯軍隊。

烏克蘭的西方支持者是否擁有足夠的軍事補給和政治毅力來堅持戰鬥，這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據烏克蘭的支持者稱，普京正指望在其軍隊耗盡之前西方決心減弱。

“俄羅斯人知道這場戰鬥的重心是西方的支持，他們想削弱這一點，“霍奇斯將軍説。

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和其他補給日益增加的成本越來越引人注目。自莫斯科2月全面入侵以來，美國已向烏克蘭提供了近320億美元的援助，其中包括近200億美元的武器和其他安全援助。分析人士表示，為更大數量的軍事裝備提供資金，使烏克蘭能夠迅速驅逐俄羅斯軍隊，這將花費更多。

米利將軍最近建議，戰爭可能有一個政治解決方案，俄羅斯軍隊撤軍。“你想從強勢地位進行談判，“他説。“俄羅斯現在處於劣勢。”

談判一項不會將完全主權歸還給烏克蘭的解決方案的想法引起了基輔支持者的批評。一些分析人士認為，迫使基輔與俄羅斯談判達成協議，同時不幫助烏克蘭取得徹底勝利，讓戰爭在某些地區拖延下去，最終可能比現在戰鬥付出更大的代價。

如果戰爭變成一場凍結的衝突，在某些地區繼續戰鬥，烏克蘭的經濟可能無法復甦，造成新的人道主義危機，並需要持續的國際財政支持。烏克蘭現在每月需要大約50億美元的非軍事支持，以維持其國家行政管理和重要服務的運行。

分析人士警告，如果烏克蘭人認為西方在和解協議中讓他們吃虧，他們目前強烈的親北約和歐盟情緒可能會被民族主義和煽動性言論所取代。

“過早達成和解可能讓西方付出沉重代價，“柏林德國馬歇爾基金會智庫傑出研究員托馬斯·克萊因-布羅克霍夫表示，他此前分析了烏克蘭經濟復甦方案的可能形態。

對烏克蘭最堅定的支持者而言，這意味着需要提供更多先進武器。

“我們必須推動向烏克蘭提供主戰坦克的提議，“立陶宛外長蘭茨貝爾吉斯説。他表示"這是一場自戰爭爆發以來持續的政治對話”，“我認為目前條件尚未成熟”。

他警告説，若在增強烏克蘭軍援問題上未能達成一致，“我們可能會看到烏克蘭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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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2年12月12日印刷版，標題為《盟國權衡烏克蘭勝利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