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為烏克蘭和平做準備了——《華爾街日報》

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等修正主義大國的崛起打破了西方的自滿，西方聯盟現在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真理：和平時期必須備戰。但反之亦然：戰爭時期必須為和平做準備。

普京在烏克蘭發動的戰爭已成為1945年以來歐洲最嚴重的衝突，且持續升級。隨着冬季來臨，俄羅斯通過摧毀烏克蘭電力基礎設施來迫使烏方投降的野蠻行動愈演愈烈。烏克蘭則以深入俄境內的打擊作為回應。

即便我們繼續援助烏克蘭，美國人也必須開始思考他們想要什麼樣的和平。這還不是領土劃分的問題。我們不知道當嚴肅和談開始時軍隊會推進到哪裏，戰場上的軍事現實將主導領土談判。但撇開邊界問題，締造和平本就艱難。正如曾努力在後共產主義時代重建社會的波蘭朋友常對我説的：把水族箱變成魚湯容易，把魚湯變回水族箱卻難上加難。

美國對和平有幾點訴求。首先，戰爭應儘快結束。拖延越久，破壞越大。

其次，戰爭應以真正的和平告終。也就是説，戰火不應演變成隨時可能爆發的凍結衝突。我們不希望持續制裁拖累全球經濟，也不願看到半個歐洲長期處於戰備狀態。我們要的是以條約而非武裝休戰結束這場戰爭。

第三，戰爭的結束方式必須明確表明俄羅斯的侵略行為已受到懲罰。未來的俄羅斯領導人以及其他地區的潛在侵略者需要看到，試圖征服他國的戰爭代價高昂。

第四，這場戰爭的結束不應為下一場衝突埋下伏筆。北約部分擴張是一個錯誤。如果在湖的一側豎起“禁止釣魚”的標牌，就意味着剩餘區域仍可垂釣。格魯吉亞、摩爾多瓦、烏克蘭和白俄羅斯未被納入北約，而俄羅斯已對它們全部實施入侵或顛覆。這場戰爭需要以一個明確的安全框架收場。接納有意加入的國家成為北約成員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案，但也可能存在其他途徑。

最後，美國不希望戰爭以俄羅斯聯邦解體告終。最壞情況下，俄羅斯全境權威的崩潰將引發高加索地區的混亂與戰爭，並帶來噩夢般的後果——核武器和核材料將流向出價最高的買家。這將增強中國的實力。即便我們並不總是認同其治理方式，一個穩定的俄羅斯仍遠勝於從烏克蘭延伸至太平洋、從北冰洋綿延到黑海的巨大無政府地帶。

要實現其中任一目標——更不用説全部目標——都非易事。除非俄羅斯國家徹底崩潰，否則莫斯科不太可能歸還烏克蘭想要收復的全部領土，支付烏方要求的全部賠款，或允許烏克蘭及其支持者認為正當的戰犯調查與審判。但美國和西方的安全承諾及援助，有助於讓烏克蘭人接受這份必然存在缺陷的和平條約。

為和平做準備並不意味着綏靖。讓戰爭對俄羅斯來説代價高昂且痛苦，有助於説服克里姆林宮改變路線。但拜登團隊還需要為下一階段做好準備。與俄羅斯談判將很艱難，但與盟友和國會的談判可能同樣棘手。

如果戰爭以俄羅斯被削弱、烏克蘭更強大而告終，對許多德國人來説，北約將開始顯得不那麼重要，柏林的一些人將更專注於與俄羅斯建立有利可圖的戰後商業關係，而不是通過支持苛刻的和平條款來冒險疏遠克里姆林宮。東歐有人認為俄羅斯聯邦應該解體。而美國兩黨中都會有人不希望美國承諾提供在如此遙遠的地方建立秩序所需的援助和參與。

二戰期間，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的政府花了大量時間為戰後世界做準備。如果要從當前的衝突中產生比停戰更持久的東西，拜登團隊也必須提前思考。

12月12日，弗拉基米爾·普京在莫斯科。圖片來源：Kremlin Pool/Zuma Press刊登於2022年12月1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是時候為烏克蘭和平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