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ZA新歌《SOS》樂評：一次R&B風格的華麗迴歸——《華爾街日報》

SZA於十月在奧斯汀城市極限音樂節上的表演圖片來源：suzanne cordeiro/法新社/蓋蒂圖片社2017年6月，以SZA為藝名的R&B歌手索拉娜·羅威發佈了首張專輯《掌控》。這張專輯具有里程碑意義，即便在Frank Ocean的《Blonde》和Solange的《餐桌席位》等藝術性音樂作品頻出的高峯期也顯得尤為突出。與前兩張融合內省與種族身份思考的專輯相比，SZA的作品更接地氣、更具共鳴感，但同樣發人深省。《掌控》以朦朧的節拍和SZA獨特的沙啞唱腔演繹了關於情感關係與個人蜕變的曲目，聽感令人耳目一新——人們立刻意識到R&B界迎來了一位重要聲音。該專輯及其單曲獲得四項格萊美提名，SZA本人還斬獲第五項最佳新人獎提名。2017至2018年巡演結束後，樂迷們最關心的是她的下一步動作。

這個問題的答案遲到了很久。期間她發佈過數支單曲，有些通過官方渠道，有些則以匿名賬號上傳至SoundCloud。但由於唱片公司矛盾、合作藝人協調困難、以及SZA自身的完美主義等多重原因，新專輯始終未能面世。如今她終於攜《SOS》（Top Dawg/RCA唱片）迴歸，這張兼具深度與多樣性的專輯不僅延續前作精髓，更不負樂迷多年期待。

最重要的是，《SOS》完美展現了SZA獨特的嗓音風格。作為當代的瑪麗·J·布萊姬，這位與R&B福音根源緊密相連的歌手，以街頭智慧與當代嘻哈風格重塑了音樂表達。儘管旋律始終強勁，但其中即興創作的痕跡隨處可見——這源於她非凡的樂句處理能力而非預先編排。因此其他藝人難以輕易翻唱這些歌曲，即便旋律令人過耳不忘，SZA的嗓音與演繹方式也總能與曲調本身一樣深入人心。

專輯前半部分延續了《Ctrl》的整體風格，迷幻節拍與氛圍感合成器音效構築的曲目中，SZA的聲線時而經過處理顯得空靈縹緲。在開場同名曲中，她即興拋出一連串粗糲而幽默的脆弱獨白；隨後的《Kill Bill》和《Seek & Destroy》則精準鎖定負心人與新歡。唱片中充斥着憤怒情緒，多針對那些虧待她卻仍令她痴迷的男友，但尖鋭的諷刺總裹着幽默外衣。就連柔情曲目也夾雜着喧鬧的旁白——關於在自我否定中尋求外界認可的《Blind》，在混響厚重的空靈 ballad 中，既唱着"多麼難堪/我體內洶湧的愛意/我卻視而不見"這般詞句，又穿插着堪稱葷段子的對句。這些作品試圖呈現完整的情感宇宙，拒絕侷限於單一情緒。不過歌詞並非重點，它們如同即興對話：只需當下體會，無需事後回味。

《SOS》的後半部分既有風格實驗，也有專輯中最明顯的流行動向。將這些曲目安排在唱片後半段是明智的排序選擇，因為隨着專輯展開，聽眾的興趣會持續增長。這張黑膠唱片的轉折點是第12首中速民謠《Ghost in the Machine》，特邀獨立民謠唱作人菲比·布里傑斯助陣。歌曲前半段，SZA用大段即興重複段探討人工智能，借科技話題抒發與他人乃至自我疏離的苦悶，而布里傑斯空靈耳語般的客串演唱則形成鮮明對位。

接下來的《F2F》在突破風格上走得更遠。這首由莉佐參與創作的歌曲以原聲吉他前奏和副歌段的強力和絃構成爆發性搖滾曲風。SZA將其標誌性的節奏化演唱完美適配這一類型，在副歌處加入吶喊與塊狀嚎叫，令人驚訝的是，這堪稱本專輯最佳單曲之一。緊隨其後的《Nobody Gets Me》同樣出色，同樣帶有另類搖滾氣質，原聲吉他的和絃進行讓人想起Mazzy Star的憂鬱民謠。

其他風格探索還包括提前發佈的數支單曲，如《Good Days》和躋身前十的《I Hate U》。這些歌曲以更標準的流行結構和更飽滿的記憶點證明，SZA若願意本可成為更主流的明星，但她寧願探索自己廣闊的藝術疆域。23首曲目近70分鐘的體量或許讓人質疑《SOS》拆分成兩張專輯會更合理。但由於作品質量始終過硬，且通過精心編排形成層層推進的聆聽動力，這張黑膠唱片成功證明了其長度的合理性，值得從頭到尾完整欣賞。SZA時隔多年的新作，值得這份漫長的等待。

理查德森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搖滾與流行樂評人。在Twitter上關注他@MarkRichardson。

刊登於2022年12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SZA迴歸R&B的廣闊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