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的"推特文件"啓示具有教育意義但並不令人意外 - 《華爾街日報》

推特文件揭露了一羣志同道合的權勢階層如何操控並限制信息流動，以推進他們單一化的進步議程。

推特文件並未帶來新信息。其中沒有政府審查或政治競選秘密操縱的驚人內幕，只是將一家公司依據自身價值觀處理複雜問題時的內部討論公之於眾。

若你認為第一段屬實，那你定是戴着錫箔帽、參與破壞民主的龐大右翼陰謀論成員。若你認同第二段，你便是輕信左翼精英意識形態、為破壞民主辯護的天真附和者。

若你覺得兩者皆對，恭喜——你擁有非凡的智慧與洞察力。

與多數選擇忽視或嘲弄此事的媒體不同，我們應歡迎埃隆·馬斯克這場透明度實踐。當一家有影響力的企業向記者公開其涉及爭議話題的內部文件供審查發佈時，許多新聞從業者卻公然表示輕蔑——這恰是現代新聞業現狀的絕妙註腳。

不過我有微詞：若能完全透明化，儘可能公佈原始文件及背景資料，而非通過中介方式披露信息（這種方式已讓批評者有機可乘指責不公），效果會更好。例如，將推特"處理“亨特·拜登露骨照片的做法視為政治偏見證據，而非基於隱私與體面的合理規則執行，這會削弱整體論證，使反對者得以將整項實踐斥為政治動機驅使。

我依然秉持傳統觀念，認為透明度對於理解一個有影響力的機構如何運作至關重要。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曝光的內容大多是我們已知或能推測到的情況，儘管該公司此前否認進行"影子封禁”——即暗中限制某些用户推文的傳播——現在看來最多隻能算是對真相有所保留。

然而這些文件仍具啓發性：它們生動展現了那些決定公共言論場域中哪些聲音被放大、哪些被壓制者的思維模式。雖然公司內部存在異議者，但關鍵決策幾乎都朝着人們預期的方向發展。

我們由此窺見了文化精英階層認知世界的方式——可稱之為進步主義意識形態者與普通大眾之間的認識論不對稱性，這種洞察令人不安。

問題不在於大型媒體科技公司的高管、編輯、記者和算法工程師們有意識地推銷其意識形態主張，時刻警惕並試圖壓制不同觀點。實際情況更糟。如果你是推特公司那位頂着奧威爾式頭銜"信任與安全主管“的高管，或是NBC新聞的“虛假信息"與"極端主義”專題記者，亦或是《紐約時報》負責推行思想同質化的高管，你不僅僅是在推廣自己信奉的世界觀。

你正在從事一項更為重要的事業，它要求絕對服從且不容替代：傳播那唯一真正的信仰，一套不容任何合法異議的正統教條。

這種不對稱性在於：大多數保守派或具有求知慾的人並不這樣思考。他們不會認為對移民限制、合理税率或平權法案持不同意見者是在散佈可被證偽、本質上非法的錯誤信息。他們視對手的觀點為錯誤，認為其反映了有缺陷的分析或錯誤證據，但不會認定只存在一種可接受的信念，更不會將異議視為分析上不可能、智力上不誠實且道德上可鄙的。

但這正是左翼的思維模式。正因如此，他們不需要政府官員或公共審查者指導如何管控信息——他們自己就是掌控權威。其行事方式令人想起啓蒙運動前教士階層的獨斷專行，對知識持有道德化與規範化的視角，旨在貶損、壓制並最終根除異端邪説。

推特在媒體人（包括我自己）心中佔據着荒謬的膨脹空間。儘管我們對其推廣或壓制何人何物的決定耿耿於懷，但其行為對大多數美國人的決策影響甚微。作為私營企業，依據自由市場原則，它理應擁有自主運營的自由。

然而，這些披露之所以重要，並非因為它們向我們揭示了關於推特的任何信息。它們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們展示了一代佔據影響力位置的人們如何思考知識、真理和觀點。

照片：DADO RUVIC/REUTERS刊登於2022年12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推特文件披露具有啓發性但並不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