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長期主導美國航運業 進口商正逐漸東移 - 《華爾街日報》

Sharpie製造商Newell Brands公司正在賓夕法尼亞州和北卡羅來納州開設分銷中心，以減少對加利福尼亞州海港的依賴。Abercrombie & Fitch公司正通過紐約和新澤西運輸更多商品，以避免西海岸的瓶頸問題。空調製造商Trane Technologies PLC今年大部分貨物將通過南部港口運輸，而非洛杉磯地區。

美國港口的等級正在被重新洗牌。多年來嚴重依賴美國西部作為入口點的眾多行業公司正在重新考慮運輸貨物的方式和地點，他們押注東部和南部的港口可以節省時間和金錢，同時降低風險。

他們的理由多種多樣，從擔心西海岸碼頭工人罷工和疫情初期擾亂供應鏈的瓶頸問題重演，到減少對中國生產的依賴以及需要更快將產品運送到全國各地。

8月份，洛杉磯失去了其作為美國最繁忙港口的稱號，紐約和新澤西港以進口集裝箱數量衡量取而代之。根據太平洋商船協會和港口數據，在9月和10月，洛杉磯在這一指標上再次落後於其東海岸競爭對手。

根據密歇根州立大學供應鏈管理系臨時主任Jason Miller分析的普查數據，洛杉磯和鄰近的長灘港處理的美國所有集裝箱貨物的份額在今年前10個月按重量計算降至合計25%。這是近二十年來的最低水平，從33%的高點下降。

受益於這一轉變的其他港口包括佐治亞州的薩凡納、德克薩斯州的休斯頓和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根據PMSA數據，這些港口今年1至9月經手的進口集裝箱數量均超過2021年同期水平。鐵路和物流公司正隨之在東南部地區新建倉庫和服務設施，以便貨物到港後能更高效地轉運。

2021年9月，集裝箱船在加州長灘港等待靠泊。圖片來源：etienne laurent/Shutterstock"企業正在分散供應鏈佈局，“總部位於伊利諾伊州伊塔斯卡的全球貨運代理公司Seko Logistics海運業務高級副總裁克雷格·格羅斯加特表示，“太多客户因為完全依賴洛杉磯和長灘港而損失慘重。“該公司為跨國企業提供全球貨運服務。

將進口貨物分流至東海岸和墨西哥灣沿岸面臨巨大物流挑戰。企業希望藉此規避未來加州港口延誤帶來的成本風險——該地區長期是中國商品的首選門户，但經巴拿馬運河穿越大西洋的航線耗時更長、成本更高。

物流及貨運服務商NFI Industries Inc.的聯合所有人兼首席執行官西德尼·布朗指出，部分企業願意為多港口運輸的複雜性支付額外費用，以增強供應鏈彈性。該公司為合作企業提供倉儲及分銷服務。

“價格固然重要，但風險緩解在決策中的權重如今比以往大得多。”他説道。

貿易流向的任何變化對相關港口和城市都至關重要。根據太平洋海事協會數據，洛杉磯港為加州創造了110萬個就業崗位，長灘港則支撐着南加州超過31.6萬個就業崗位。紐約與新澤西航運協會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新澤西港提供了50.6萬個工作崗位。

若國際碼頭與倉庫工會成員（自7月1日起一直在無合同狀態下工作）與海運公司及運營加州至華盛頓州貨物處理的私營企業達成新協議，西海岸或能挽回部分流失的貿易量。但部分企業可能認為迴歸風險過高，或在全國範圍內分散佈局更為合理。

洛杉磯港執行董事塞羅卡表示，8月至11月期間該港貨運量流失約21%，預計其中5%可能永久性轉移。

“我們必須全力奪回每一份流失的貨量。”他説。

貿易向東海岸轉移實則是集裝箱航運的迴歸溯源。1956年，改裝油輪"理想X號"從新澤西州紐瓦克啓航，載着58個集裝箱駛向休斯頓，由此開創了集裝箱運輸業。這種標準化箱體實現了陸運與海運的無縫銜接。

新運輸體系大幅降低了全球貨物運輸成本，為世界貿易繁榮奠定基礎。當中國成為沃爾瑪等美國零售巨頭廉價商品的主要出口國後，毗鄰亞洲的地理位置使加州成為理想的對美門户，貨物可經鐵路和公路網絡輻射全美。

薩凡納港的一處集裝箱堆場。根據米勒先生分析的普查數據，截至2003年，從西雅圖到聖地亞哥的西海岸港口處理了約70%來自亞洲的集裝箱進口貨物（按重量計算），其中大部分通過洛杉磯和長灘港轉運。

一系列發展削弱了西海岸的主導地位，包括2016年巴拿馬運河擴建使大型船舶更容易抵達美國各地，以及特朗普政府對一系列中國商品加徵新關税。華盛頓與北京之間日益緊張的貿易關係促使美國企業高管開始將生產轉移到中國以外的國家，這意味着東海岸港口作為入境點更具合理性。

疫情進一步推動企業將貨運轉向美國東部。2020年起，由於新冠疫情限制措施下居家美國人大量訂購家居用品，南加州主要港口開始出現擁堵；2022年1月加州外海排隊船舶數量一度高達109艘。隨後美國開始從歐洲進口更多商品，使得跨大西洋航線通往東海岸各港口變得更為關鍵。

在此期間開始將貨物運往東海岸的公司之一是Abercrombie & Fitch，該公司還擁有Hollister等服裝品牌。這家服裝連鎖企業過去90%的貨物經由西海岸港口（主要是洛杉磯和長灘港）運輸，在那裏貨物被轉移到卡車和火車上，運往俄亥俄州新奧爾巴尼的倉庫。之後貨物會被分派至全國兩個配送中心和500多家門店。

但疫情期間激增的貨運量導致物流延誤，使交付時間延長數週甚至數月。因此，這家最近財年在美淨銷售額達26億美元的零售商開始全面改用卡車運輸進口商品。由於西海岸港口過於擁堵，Abercrombie & Fitch開始將更多貨物改道至距離俄亥俄州倉庫約500英里的紐約新澤西港。

該公司供應鏈與採購執行副總裁Larry Grischow表示，目前其25%的服裝通過東海岸港口（主要是紐約和新澤西）運輸。即使未來恢復鐵路運輸，他仍計劃將東海岸作為樞紐——尤其是隨着公司更多服裝生產從中國轉移到印尼、孟加拉國等可通過蘇伊士運河航線連接東海岸的國家。

“我們將繼續保持這種橫貫東西海岸的靈活運營模式，“他説。

總部位於亞特蘭大的Newell公司（生產揚基蠟燭和鋭意記號筆）是另一家決定擴大東部州分銷網絡的企業。此舉旨在節約成本、降低風險並更貼近部分客户羣。

今年該公司在賓夕法尼亞州紐維爾新增了主要接收紐約新澤西港貨物的配送中心，並計劃2023年在北卡羅來納州加斯托尼亞開設主要接收查爾斯頓和薩凡納港貨物的新中心。這有望幫助降低運輸成本，避免疫情初期出現的物流延誤。該公司將保留加州的兩個配送中心，以及田納西州、密蘇里州和俄亥俄州各一個。

薩凡納港碼頭沿岸的一台岸橋起重機。紐厄爾公司總裁兼首席財務官克里斯·彼得森四月就這一話題接受採訪時表示：“關鍵是我們不想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今年碼頭工人罷工的威脅進一步促使一些公司從西海岸轉移業務。特靈科技公司為建築和運輸領域生產暖通空調系統，過去該公司超過一半的北美貨物是通過美國西海岸港口（主要是洛杉磯和長灘）進口的。

由於勞資談判，這家愛爾蘭公司今年70%的產品（如暖通空調機組和服務零件）改由東海岸港口入境。其中大部分將通過薩凡納港，部分貨物也會分流至查爾斯頓、佛羅里達州傑克遜維爾和休斯頓。特靈科技年營收超過140億美元。

特靈物流副總裁湯姆·弗朗斯表示，即便勞資談判達成新合同後，預計迴流西海岸的貨量也將微乎其微。他寧願選擇耗時多10天但穩定的東海岸航線，也不願選擇雖快但可能延誤2至15天的西海岸航線。

他解釋道：“不確定性越高，你就必須持有更多庫存，制定更多應急計劃，成本也會大幅增加。”

特靈公司將於1月開始從亞特蘭大新建的17.5萬平方英尺配送中心向客户發貨，該中心將與2019年啓用的40萬平方英尺住宅設備處理中心形成互補。這兩個設施都將從四小時車程外的薩凡納港獲取貨源。

“我們的業務本質上跟隨人口分佈，“弗蘭斯先生表示，“在美國，大部分人口、建築和基礎設施都集中在密西西比河以東地區。”

薩凡納港運營方正採取多項措施應對增加的貨運量。未來幾年將投入超13億美元資金，將大型集裝箱船泊位數量擴充一倍，並預計明年完成30萬平方英尺倉庫建設，該倉庫可使進口商快速將貨物從海運集裝箱轉運至卡車掛車，進而向內陸分銷。

該倉庫將由NFI公司運營，該公司為美國多家大型零售商提供倉儲配送服務。NFI高管透露，公司正投資1.5億美元在休斯頓和弗吉尼亞州諾福克港附近建設類似設施。

佐治亞港務局執行董事格里夫·林奇指出，若僅是臨時解決方案，企業不會如此大規模投資薩凡納地區的倉儲配送設施。“眾多企業正在此地確立據點，“他表示，“我們擁有巨大的擴展機遇。”

2020年，一艘集裝箱船駛向紐約和新澤西港。照片：johannes eisele/法新社/蓋蒂圖片社—Esther Fung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作者 Paul Berger，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2年12月10日印刷版，標題為’大企業的新航線’。